“喝点水,缓一缓。”燕姨把杯子放到刘雅丽手里,轻拍她的背:“那个狐狸精不是遭报应了吗?有个智障的儿子不说,连女儿也那么不要脸,千人骑万人枕的,我看她能嘚瑟多久!”
刘雅丽情绪渐缓,望着屈润泽:“阿泽,别人会被那狐狸精手段迷惑就算了,可你,比谁都清楚,难道要重蹈你父母覆辙吗?”
屈润泽回头,眉头拧紧:“我跟他怎么会一样。”
“那就好。”刘雅丽松了口气,但眉目间仍有冷意:“当时我同意你和那个狐狸精结婚,可不是想让她进门享福的,你自己好好盘算盘算,别忘了根本了!”
屈润泽薄唇紧抿,没有接话。
刘雅丽微微不安:“阿泽,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狐媚妖子了吧?”
“怎么会!”屈润泽移开视线,冷冽道:“我当然知道分寸。”
刘雅丽这才心满意足:“这才是我儿子,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叮嘱你,你跟她的婚姻只是场报复,等戏散了就该各奔东西,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假戏真做的!”
说着,刘雅丽挥手让燕姨推着她离开。
屈润泽皱眉,盯着某个地方,突然长臂一扫,桌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
……
刘雅丽和燕姨离开后的大半个上午,屈润泽一直在发脾气。
所有走进总裁办的员工,不管有没有做错事,被屈润泽逮住就是一顿骂,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女员工是哭着跑出来的,中午视频会议里,一个未完全既定目标的工作组,成了屈润泽撒气的悲催对象。
“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的人,在市场上一抓一大把,真以为我们屈氏少了你们就不能正常运转了?还是你们以为,我就是个可以随便敷衍的上司?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如果下午没有制出新计划,全都给我滚!”
屈润泽抓了文件摔门而走。
会议室里的员工瞠目结舌,不知今日缘何撞了火药口。
林秘书大概猜到应该跟屈太太有关,之前办公室争吵声挺大,她不小心听了两句,好像跟婆媳关系有关,再想着,杜总监今天竟然没来上班……
林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迟疑许久,深深吸了口气才敲门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办公室一片沉寂。
屈润泽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沉默地挺立在落地窗前。
这样的屈润泽似乎很好接近,收敛了平日里所有的冷冽和脾气。
“总裁,这些是要您签字的文件。”林秘书开口道。
屈润泽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
“总裁,电话响了。”
“你出去吧。”屈润泽淡淡开口。
林秘书安静地退了出来,背抵着门口按住扑通直跳的心头,刚刚她真是有点担心躺着中枪,一个不小心被总裁的怒火波及。
屈润泽缓步到办公桌前,扫了眼来显,没有接,挂了电话。
他无比烦躁,默然进了休息室,洗了个冷水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靓影。
一只修长几近完美的手正在把玩着他的手机,白皙匀称的长腿交叠着。
屈润泽脚步一顿,看着椅子上的人儿。
“你怎么来了?”
办公椅缓缓转过来,刘雨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精致的五官上画着优雅的淡妆,穿着一条碎花长裙,上半身是一件野性马甲,动人而妩媚。
她从椅子上起身,神情难掩埋怨,来到屈润泽面前。
“怎么不接电话?”刘雨欣将手机丢到他怀里:“我以为你没听到,结果看了下,铃声和震动都是开的,而且……你好像并没有很忙。”
屈润泽拿稳手机,神色疏离:“我有自由选择接不接电话,还有,以后未经我允许,请不要随便碰我东西,我很忙,你自便。”
刘雨欣眉头挑起:“你非要这样冷言冷语伤我才舒服吗?”
屈润泽没有搭理她,径直来到办公桌前坐下,埋头翻阅起文件来。
刘雨欣没有离开,缓慢踱步到桌边,红色彩甲的指甲一点点伸到文件边,闯入他的视线内,一股清雅的百合花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如果你真不想让我碰你手机,改掉密码锁不是更直接吗?那样,我就不能用自己生日数字解锁,或者,我现在帮你改好了?”
屈润泽挥开她要拿手机的手,嚯地站起来:“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也不要联系我。”
刘雨欣仰着头,盯着屈润泽冷硬的侧脸:“因此你也不会理会报纸上的八卦是否会伤害到我?你要置身事外看着我独自承受这种痛楚?”
“那是个意外,我会处理好的。”
“是吗?”刘雨欣眼底浮现雾气,讥笑着勾起嘴角:“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屈润泽,你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刘雨欣了?”
屈润泽别过脸:“不管爱不爱,我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
刘雨欣颔首,转身,往门口走,在经过休息室的刹那突然顿住,她抬手,扭动门把手,门轻易就打开了,屈润泽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他顺着打开的门看过去,视线落在某处,双手紧紧握成拳。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开得极盛的百合,一张很大的双人床落入他们的视线。
浅蓝色的四件套,整个房间都带着股海洋浩瀚的梦幻感,床正上方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而上面的女人就在这个房间门口。照片上的刘雨欣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扎着干净利索地马尾,手里拿着一朵玫瑰花,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
刘雨欣眼角余光看到窗边衣架上,一套洁白的婚纱随风飘舞着,腰间挂着的蕾丝像精灵在跳舞,她走进去,双手在婚纱上轻柔游走,碰触到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致此生最爱的你。
刘雨欣手握那纸条,转头:“如果你爱的是杜悦,为什么没有让她穿上这套婚纱嫁给你?如果你真的放下我了,为什么不把所有一切都丢掉?”
屈润泽站在门口,脸色冷清,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那套 婚纱。
那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亲手为刘雨欣设计的,他梦想着有一天,他心爱的女人会穿着这套婚纱,走上教堂的红地毯来到他身旁,这休息室也是当时装修好的。
“爱或者不爱,很多时刻我们说了并不算。”
刘雨欣声音很轻,却一字一顿地敲击在他心口上。
她抹掉眼角的泪渍,吸了口气,越过屈润泽,走出办公室。
……
屈润泽回到宜家别苑,坐在车内,没有马上进去。
他点燃一根烟,安静地抽着,吸了大半根之后,他摁灭烟头,打开车门下去。
保姆正在客厅收拾。
“先生回来啦,太太好像在书房里。”
屈润泽点头,径直上楼,他将脚步放轻,不知为何会如此刻意。
书房的门半开着,露出一条缝。
屈润泽在门边站定,透过门缝看过去。
杜悦正坐在电脑前,手机快速敲击键盘,桌面的打印机运作,快速吐出几张纸,黑压压一片字,却只有“离婚”两字落他眼里。
他进去的脚步顿时一滞,过了半晌,转身回卧室,经过杜悦房间门口时却停下。
屈润泽推门走进去,这里本是他们的爱巢,他却从未在里面睡过。
突然地,他竟想起许久前,他们刚结婚没多久的一个夜里。
当夜雷声阵阵,暴风雨疯狂地侵袭着玻璃窗。
他在书房里办公,门开着,不意抬头时,发现杜悦房间门的灯还亮着。
那时候他知道她怕打雷,可能是童年时留下的心理阴影。
窗外闪电和雷声交织着,他放下笔,却只是静静地坐着。
雨下了整晚,杜悦卧室的灯始终没熄。
次日清晨,她神色如同往日,除了眼底的血丝出卖了她。
手机突然嗡嗡响动,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是屈南风打来的:“你和悦悦都准备好了吗?”
屈润泽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她还在书房里。”
他不敢跟屈南风说杜悦正在拟定离婚协议书,甚至不敢跟任何人说。
“报纸的事被我压下去了,当初答应你娶悦悦时,跟我许下的诺言难道都是空口白话吗?你说会怜惜她一生,可我只看到你对她的伤害,既然如此,当初何必闯入她的世界?”
“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屈润泽,你!”
屈润泽直接掐断电话,他站起,在卧室内来回踱步,接着到衣柜前,打开,里面是空的,杜悦的东西早就收拾妥当,旁边立着两个行李箱。
他掏出烟,点燃时突然想起这里是杜悦的卧室,心绪烦乱地摁灭,甩进垃圾桶中。
杜悦靠在门框处,一眼看到站衣柜前的屈润泽。
“你怎么在这儿?”
屈润泽回眸望着她,神色如水,缓了缓,才道:“时间不早了,如果收拾好行李,我们去拿礼服,然后就直接去码头。”
“嗯。”杜悦点点头:“知道了。”
屈润泽俯首,扫过她手中文件袋时眼神一凝,安静出去了。
杜悦站在原地,听到屈润泽下楼的声响,拉开床头柜抽屉把文件袋放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