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岸传来的声音,族长愣怔了片刻,才猛然转醒,惊喜激动地对着同行的那几十人叫嚷:“快,快将桥搭建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月神已经从悬崖另一侧飞回来。
“族长,你可不要太心急啊!”好笑地看着族长,月神难得地出言嘱咐:“毕竟这事情关系守狱族安危,不容半点儿疏忽,可急不得啊!”
“是是是,对对对!”族长连连点头,可眼中依然充斥着欢喜与急切。
如何不急?
这一刻,他们等了几十年,几百年!
想要搭建一座能让族人离开此间的桥梁,那可不是一件能够马虎大意随便敷衍的事情。族长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开始恢复冷静,安排每个人的活计。月神命令同行的三名金翎羽卫帮助族长一起搭建桥梁,而自己则回去族长居住的宅院,沐清在那里照顾澹台君言。为了快速的来到悬崖边,月神并没有带澹台君言来这里。
眼见月神一个人回来。眼神还带着轻松,沐清便知道他们的行动成功了。
看来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钟离月前辈仁义无双,没想到她还给我们在千年之后留下了一线生机。”
月神如此说,沐清便更加确定,真的可以回家了!
转身去往厨房,沐清打算准备些好吃的,来庆贺一番。那些人舍不得吃、视若珍宝的盐,可要放足了才好——此间盐井少得可怜,每年只能取出一点点,珍贵无比。可是等他们离开这里,只要有钱,官家那儿多得是盐巴供应!
见沐清离去,月神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澹台君言的脸颊。
柔软的像是在静静安睡,偏偏却无论如何不愿醒来。
月神在心里默默的说: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
两天之后,从悬崖那里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通向外界的桥梁,已经修筑完成!
是天地造化,成就这独绝于人世之外的一处凡境,而今,一线连通,这孤独千年的种族,要重新融入外面的繁华世界。一座通往天堑两边的桥梁,虽然它悬在天涯之上,还会随着风儿的吹动轻轻飘荡,但看在守狱族人眼中,这座桥会将他们带向新生。
老天爷赏脸,风和日丽。
尽管还有许多对于未知的恐惧,尽管几百年来从不曾离开,但整个守狱族的人都已经在族长的带领下收齐他们行囊。没有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但他们知道,只有走出去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的种族才能得以延续。
生生世世,繁衍生息。
沐清担忧这些人突然去到外面的世界不能融入其中,愿意以月神庄的名义给予他们帮助。但族长却表示,他不需要月神庄的帮助,他会带着他的种族一起努力,在这个世界,扎根繁衍。
既然如此,沐清自不必太过费心。
临别的时候,族长忽然叫住月神。
“那个公冶明从无间地狱带出了这件宝物,被我们换了下来,当时我们已经想到,或许他会独自逃离,放弃我们,所以,我们留下了这样东西,心里期盼中,或许他还会回来。可惜……”
“而今,我们已经出来,这个东西……或许就是钟离月前辈交代我们守狱族守护的宝物吧……你是钟离月前辈的传人,也是我们的救星,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月神看着族长手中的细长盒子,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略一思索,选择将盒子接下。
“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无法克服,就到七公国月神庄去找我吧,我会帮你们的。”
族长没有拒绝,就此与月神分道扬镳。
带着澹台君言、沐清,以及仅剩的三名金翎羽卫,月神踏上了回家的路。或者说,是寻找回家的路。
至此,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上路不久之后,月神打开了族长交给他的盒子,在里面发现了一样封存千年的奇宝。
是名副其实的奇宝,这盒子里放置的,是一条碧玉长蛇!
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不知死生的碧玉长蛇。
不知死生,纵然千年已逝,月神也不会说,这碧玉长蛇已死。他小时候听庄里的长老提起过这碧玉长蛇,乃是吸纳天地精华生成的奇物,仿佛传奇话本中的山野精怪,千年不死!
将碧玉长蛇拿在手里,果然,尽管冰冷,但它身体并未僵硬!
而碧玉长蛇的下方,还有一件不知材质、似纸似绢的东西。伸手去触摸,仿佛还能感受其上积累千年的寒意。
将之展开,长长如画卷,纵然是月神,也一眼就认出其上最显眼的那四个大字。
无间天下!
这就是公冶明所求的无间界无上法诀!
月神已经能够猜得出,当初澹台君言与公冶明遭遇的场景。
两人突破重重险阻,终于登到山顶,见到了放置在冰床上的无间天下,以及压制阵法的碧玉长蛇。公冶明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抓取无间天下,却当场引动阵法。他是南极烈的弟子,必然听过天地绝阵。生死一念间,他做出选择,对毫无防备的澹台君言出手……
就算是公冶明,也无法预料到,山顶会出现天地绝阵,自然不能提早做出准备——纵然是想要准备,却也艰难,能够在寒冷中登顶的人,至少也要有金翎羽卫那样的内力,一时之间根本寻不得。而寻常野物,更是撑不住那山顶的寒气,只怕还未触及冰床,就已经身死。唯有像碧玉长蛇这样的奇宝,才会被用来压制阵法。可惜,千年过去,它虽然不死,却也不活。
公冶明的做法,虽然残忍无情,却是那样的境况里,于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可他机关算计,将澹台君言抛弃、还失信于守狱族,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落下。
将碧玉长蛇及无间天下收入怀中,背负澹台君言,月神继续前行。在心底,他却无法想象,当澹台君言在冰床写下那几个字的时候,心中是何等绝望。
那样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啊,他甚至还能记得,圣侠会相遇,她脸上因为幸福而泛起的微笑。
明明,是那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