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微笑道:“这小子多半藏在别处,等候时机。箐婈郡主不必担心,继续往下说吧!”
箐婈郡主低声道:“那数万只凶禽妖兽临退之时,在空中组成雪域神灵的神谕,说雪域九大邦族忘了祖辈的雪域百兽之盟,自甘为奴,神灵要引发潮崖山洪涛,召集雪域妖兽,将九大邦族毁灭。
“神姬说道,若要平息神灵怒意,必须遵照雪域百兽之盟,独立于惊雷帝国之外,并且……并且收罗九百九十九个九九重阳午时出生的金童子,送往潮崖山做为祭礼。”
南宫易皱眉道:“潮崖山?”与玄天灵女对望一眼,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箐婈郡主道:“主父重伤,无人能够做主,众元良便在剑池峰大殿中召开元良会讨论,两位神姬圣姬则在圣宫中祷告。到了半夜,发生了一件可怕祸事。”
声音微微颤抖,低声道:“映雪峰圣姬圣殿外众铠甲禁卫亲眼瞧见,惊雷帝国神少碧鲁丹羽纠缠着落雁,一路走进圣姬殿,说要与她一起祷告。
过了片刻,殿中突然传出沉鱼圣姬的惨叫与呼救声。殿外铠甲禁卫冲入查看,发觉……发觉碧鲁丹羽赤着身子,满身鲜血,而落雁赤身躺在地上,已被奸杀……”说到最后,红霞似火,又羞又怒,碧眼蓝瞳中泪珠已在不住地打转。
南宫易骇然失声,皱眉道:“碧鲁丹羽少尊虽然好色,但是断然不会这么糊涂吧?”隐隐中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心中那不祥不安之意越发强烈,蓦地失声道:“巽法灵!”突然之间,种种疑惑彷佛冰消雪融,此事多半又与狗贼有关!
箐婈郡主见他又怒又喜,神情古怪,便道:“南宫易神少,此事确有颇多古怪可疑之处,你……想到什么了吗?”
南宫易摇头道:“你先说吧!”
汝鄢箐婈郡主点点头,又道:“圣姬被碧鲁丹羽少尊****杀害,大伙儿都义愤填膺,吵嚷着要将他杀了祭奠神灵。
但他是惊雷天尊之子,倘若当真将他杀了,只怕立时便要引起大战。众元良争论不休,一时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便先将碧鲁丹羽少尊关押在密牢之中。”
南宫易道:“馨儿、段干寅虎他们呢?”
箐婈郡主叹道:“沉鱼说神少一行乃是身负不祥之人,惹怒神灵,所以将馨儿姑娘、段干寅虎等义士都关入密牢之中。”
南宫易虽然业已猜到,但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忧恼怒,点头道:“箐婈郡主请继续说吧!”
“那夜血谶潭水沸腾不息,空中又来了万千凶禽妖兽,发疯似的攻击雪域城。黎民们都害怕得紧,躲进窟壁暗洞。沉鱼警告元良会说,这是雪域神灵动怒的征兆,必须尽快将冒犯神威的碧鲁丹羽少尊杀了,引领九大邦族起义。”
她蹙眉道:“但是这些年来,惊雷帝国对我们颇为照顾,九大邦族黎民都无造反之意。这般逆乱,未免师出无名。况且惊雷帝国实力远胜于雪域九大邦族,当真要打起战来,九大邦族必定生灵涂炭,苦不堪言。
元良会中,许多人不敢答应。赞成的人与反对的人比起来,仍是少数。因此决议始终不得通过。
“这般僵持了三日,妖兽越来越多,不仅雪域城遭灾,九大邦族诸多村寨都备受妖兽侵害。眼见妖兽越来越多,快要支撑不住,派往惊雷帝国求救的使者又都被妖兽吃了,大家心里都害伯起来。司徒元良提议以血谶潭水寻找雪域神灵的重生之身,带领大伙儿度过难关。
“岂料血谶潭水中出现的影像竟是当年雪域三大祭司之一的祭天大巫汝鄢尹杰,也是我的表叔,他早年便是为了挑事对抗惊雷帝国被驱逐出雪域城。众人无法,只好请沉鱼以法力将他招来。
汝鄢尹杰到了之后,召集了城中数百名壮士,施展法术,血战了一天,将妖兽尽数赶跑,大家都对他极为敬服,都说他是无所不能。元良会当日便奉他为雪域大巫,恢复爵位俸禄。”
南宫易脑中思绪飞转,已经粗略地猜出大概。听她话语中对这汝鄢尹杰隐隐有不屑之意,微笑道:“公主认为此人如何?”
汝鄢箐婈郡主迟疑道:“主父对他曾有评价,认为有雄才大略,但是太过偏激暴戾,喜欢走旁门左道。我只是觉得,他此时突然出现,实在……实在太过凑巧。”似是觉得如此评人是非,颇为不该,面上一红,不再往下说。
南宫易点头道:“那么他登上雪域大巫之位后,又做了什么事?”
汝鄢箐婈郡主道:“他与沉鱼一道向元良会施压,说若要平息雪域神灵怒气,随得平安,必须遵照千万凶禽妖兽神谕,立即将九百九十九名金童子送往潮崖山,并且斩杀碧鲁丹羽少尊,尽快举兵,分疆裂土。
此时他已颇有威望,元良会中不少人转而支援他。但仍是主张保持现状的人更多一些。最后,元良会同意将九百九十九名金童子先送往潮崖山,碧鲁丹羽之事,再另外议定。”
南宫易面色微变,皱眉道:“元良会竟答应将千名金童子送入虎口?”苦笑摇头,沉吟道:“那么现在局势如何?”
箐婈郡主道:“汝鄢尹杰说,倘若不在明日决定,雪域八妖将会尽数复活,玄甲螭麟兽会随着潮崖山大水一起肆虐雪域。城里人心惶惶,都害怕得紧。
汝鄢尹杰从城中挑选了三千名铠甲禁卫做为‘铠甲神禁卫’,直接听从他的指挥。派遣这些铠甲禁卫软禁那些倾向惊雷帝国的元良们,监控一言一行。”指了指那被南宫易制服,昏厥在地的铠甲禁卫,说道:“这铠甲禁卫便是他遣来监视我的。”
南宫易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必对他客气了。”飞起几脚,踢中他的腰肋,将其经脉尽数封住。脚尖一勾,踢入床底。
汝鄢箐婈郡主忍俊不禁,微笑道:“不知神少又怎会与蛊仙从这墙里破洞而出?”
南宫易望了玄天灵女一眼,脸上微微一红,笑道:“说来话长……”
忽听屋外嘈杂声大作,有人“咚咚”猛敲精钢大铁门,叫道:“箐婈郡主,不好了!惊雷帝国大军兵临城下,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
南宫易等人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汝鄢箐婈郡主高声道:“你说什么?”
门外铠甲禁卫惊慌喊道:“惊雷帝国大军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各元良都已赶往神姬圣殿,请箐婈郡主殿下移驾前往!”
南宫易与汝鄢箐婈郡主对望一眼,心潭翻腾汹涌,也不知是喜是悲。眼下雪域族族人心惶惶,乞和求战者,大致相括,形势极为微妙。惊雷帝国大军压境,则令局势如矢在弦。
元良会要么立时释放碧鲁丹羽,大开城门,捆缚汝鄢尹杰等人请罪。要么拥立汝鄢尹杰为首,以碧鲁丹羽为人质,当即举兵造反。倘若是后者,今夜雪域城必定血流成河……
门外铠甲禁卫见箐婈郡主不应答,接连大声催促。汝鄢箐婈郡主碧眼蓝瞳凝视着南宫易,似乎在等他定夺一般。
南宫易思念微动,心中已有了计议。微微一笑道:“箐婈郡主,走吧!咱们去会会那无所不能的雪域大巫汝鄢尹杰!”
汝鄢箐婈郡主对他颇为信赖,见他轻松自如,成竹在胸,登时放下心来。嫣然一笑,碧眼蓝瞳中却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再次盈盈行礼,低声道:“多谢神少,多谢神姬。”
第二章沧海月明
玉蟾皎皎,清辉漾漾。玥海波涛汹涌,层层白浪轰雷奔腾,冲卷着灰白色的泥滩。
那玄衣男子怪异地笑着,利刃在手中呜呜旋转,亮起一道道眩目的白芒。身形如鬼魅飘忽,朝着曲风扬、紫妙瑶缓缓走来,所过之处,淤沙上竟浑无足迹。
紫妙瑶彷佛突然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鱼刃雷厉’血豺。”探头四望,笑道:“蛮老呢?没随你一道来吗?”
血豺嘿然笑道:“紫国主只管放心,蛮老他们都在万里之外呢!”
紫妙瑶笑道:“血幻真这话说得好生古怪,蛮老没来,我为什么要放心?”她巧笑倩兮,音容妩媚,瞧得那血豺有些魂不守舍,一味嘿然怪笑。
此时曲风扬腹中如绞,肝肠寸断,恨不能立即从泥滩中冲出,跃入冰冷的海中消减这炽烈的痛楚。身上痛不可抑,心中却是历历分明。
眼下玥海狗贼为了雪域族族之事,几已倾巢而出,这等紧要关头,这鱼刃雷厉竟突然出现于此,绝非偶然。
倘若当真是由无量蛮老指使,则岂不意味着诸狗贼业已怀疑紫妙瑶吗?眼下被这狗贼抓个正着,她处境之凶险,可以想见。一念及此,曲风扬心中蓦地一阵惊怒担忧。
血豺盯着曲风扬,凶光闪烁,故作讶然道:“咦?这小子不是被紫国主毒针打得死透了吗?怎地又活过来了?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紫妙瑶瞟了曲风扬一眼,格格笑道:“血幻真电眼如炬,怎会瞧错?他就是那曲风扬小子。那****回到凶妖谷时,发现这小子竟然没死,活蹦乱跳地在山里奔走,料想他必定是有什么辟毒宝物,诈死逃生,于是就一路追拿他去啦!费了老大的气力,才在这玥海边上将他擒住,眼下正要给他下蛊,绑回玴海呢!”
血豺哈哈怪笑道:“是吗?想不到竟有人能在蛮老与紫国主的合击之下逃生,这可有趣得紧了。”
紫妙瑶翩然转身,有意无意地挡在曲风扬的前面,笑道:“是啊!我也纳闷得很呢!想不到这小子瞧来呆头呆脑的,竟有这般能耐。”眼波流转,嫣然道:“是了,血幻真怎么也回到玥海来啦?难道雪域族之事已经彻底平定了吗?”
鸣扈嘿嘿道:“巧得很,紫国主那日前脚刚走,血豺就奉蛮老之命,后脚跟去。”
紫妙瑶若无其事地笑道:“是吗?那可真巧啦!”
血豺缓缓移近,利刃韵律地旋转,杀气凛冽,逼人而来。嘿然道:“还有更巧的事!那日在凶妖谷中,血豺恰巧看见紫国主飞到天井崖下,救起了一个快死了的小子。又恰巧看见紫国主带着这小子瞬移飞舞,一路朝玥海而去。
血豺眼神不好,依稀看出那小子象是死透了的曲风扬,心中老大的奇怪,所以就忍不住一路跟来了。”
声音阴冷,似笑非笑,三角绿豆似的小眼死死地盯着紫妙瑶的粉靥,彷佛要洞穿她的内心一般。
曲风扬心中大凛,这狗贼一路跟踪,必定瞧得分明,任由紫妙瑶如何狡辩抵赖也是无济于事了。突然想到连日来,自己与紫妙瑶说话相处的诸般情状都落入这狗贼的眼中去,心中蓦地一阵莫名的狂怒。大吼一声,强忍剧痛,便想不顾一切地冲出淤沙,将其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紫妙瑶突然回身,纤巧秀足闪电般压在曲风扬的肩膀上,登时让他动弹不得,笑呵呵道:“臭小子,又想胡闹吗?”传音叹道:“木头,你能斗得过他吗?现在蛊虫发作,正是最为凶险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要乱动。否则我可不管你啦!”
曲风扬剧痛焦躁,怒发欲狂。但听了她的娇媚话语,竟如清水浇顶,瞬间冷静下来:心道:“是了,眼下我连蚂蚁也踩不死一只,又怎地与这狗贼相斗?重伤未愈,这般冒失地跳将出来,非但无益,反倒给她增添顾忌。她机灵得很,定有法子对付这狗贼。”当下意守气海,强自忍住。
紫妙瑶回眸笑道:“原来血幻真早就瞧见我啦!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和紫苏打个招呼呢?那不是太过生分了吗?”叹了口气,嫣然道:“既然被你瞧见,那我就说实话吧!不错,是我将这小子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