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回来之后,装在一个薄薄的纱布之中,再熄掉灯烛,就会看见一片银亮的精灵在纱布中轻歌曼舞闪闪发光。
每到此时,他便会高兴的欢呼不已,直闹的父亲佯作嗔怒的吓唬他说,在大叫大闹,晚上可有小鬼头会来将他带走。
他自小古怪精灵,这样的话不知听过了多少遍,便会不以为然的对父亲道:“要是真有小鬼头,我一早就被带走了,怎么都带了几年了,还没有带走?那小鬼头,定是爹爹编出来唬我的东西。
骑在前面的公孙羽,此时也想起了小时候爷爷教他驯服猛兽的事情。也是在同样的夜晚,同样有飞蛾蹁跹萤虫飞舞。他的爷爷将他带到一处关有一头猎豹的木笼前面,让他想办法将猎豹驯服,对他没有敌意将他当做朋友。
他是第一次和猛兽接触,当然是比较害怕的,爷爷知道他的心理,就在一旁不停鼓励他。
那头花豹匍匐在木笼里面,一双闪亮的青黄色眼球中满是凶恶的光芒,牙齿已经从血盆大口中露了出来,面目狰狞可怖。那种架势,就是随时要从木笼里面扑过来一样。
公孙羽望着那头花豹,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可虽然如此,爷爷却并没有让他放弃的意思,而是一直在旁比盯着他,告诉他男子汉就应该有雄心虎胆,不能被眼前的事物吓倒。然后一边给他将一些有关英雄人物的故事,一边则指导他怎么驯服大花豹。
站了许久,他渐渐感觉血液还是澎湃,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于是便朝木笼走了一步,不想那头花豹忽的向前一扑,吓得他往后退闪不及,竟绊倒在地。
倒地之后,一种莫名的尴尬和扫兴瞬间就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咬咬牙站了起来,决定一定要在爷爷的面前将这头大花豹驯服。
接着,他又向花豹走去,结果花豹一扑,又被吓得退了回来。如此六七次,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办法好像有点不对,便不再继续向前走。只是静静的望着花豹的眼睛,眼露和善与友好的和花豹对视交流。
如此过了一阵,那头花豹眼中的凶光与盛怒渐渐地降下去了许多。公孙羽见状,心里暗喜。旁边的爷爷也不断的点头称赞,示意他的办法是正确的。
于是,他又向前稍稍的挪了一步,但眼睛却没有离开花豹的眼睛,心中不断地对花豹道:“我是来和你玩的,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能伤害我哦!”
令公孙羽奇怪的是,这次花豹竟然没有向前扑来,只是喉间轻轻的咕咕了两声,身体也趴在了笼子里。公孙羽见花豹没有了恶意,就将祖父说给他的口诀轻轻的念动,然后一步步的朝花豹走去。
直到他走到了木笼跟前,花豹都没有在向前扑,只是将脑袋低低的放了下去。公孙羽见装,心中暗暗对花豹说话,右手则轻轻的移到了花豹的脑袋上,然后用一根手指头在花豹的脑门上碰触了一下。
花豹没有其他反应,仍是安详的卧着。公孙羽胆子更大了,便将小手放在了花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起来。花豹轻轻地低吼着,但吼声中除了欢愉并没有怒意。于是公孙羽又将手在花豹的背上抚摸了几下,回过头来对爷爷道:“爷爷,这头花豹是不是已经被我驯服了?”
爷爷望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你第一次驯服猛兽,从此以后,你会更容易驯服寻常猛兽。以后,咱们寸芒渡的驯兽驭兽的功夫,就要靠你来发扬光大了!”
想到这里,公孙羽眼前一亮,原来是一只萤火虫从眼前掠过。南宫易也看到了那只萤火虫,忽然间长叹一声,似乎这一声叹息中,饱含了无数情感,温馨、欢悦、悲凉、凄冷、无奈……
公孙羽听到后,说道:“往事不堪回首啊,若不是那些妖人,此时,我们还在各自的家里,一家团圆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呢!”
南宫易心中思绪万千,口中不禁吟道:“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一杯未尽银阙涌,乱云脱坏如崩涛。谁为天公洗眸子,应费明河千斛水。遂令冷看世间人,照我湛然心不起。西南火星如弹丸,角尾奕奕苍龙蟠。今宵注眼看不见,更许萤火争清寒。何人舣舟昨古汴,千灯夜作鱼龙变。曲折无心逐浪花,低昂赴节随歌板。青荧灭没转山前,浪风回岂复坚。明月易低人易散,归来呼酒更重看。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鸣露草。卷帘推户寂无人,窗下咿哑唯楚老。南都从事莫羞贫,对月题诗有几人。明朝人事随日出,恍然一梦瑶台客。”
公孙羽听完南宫易的清吟之后,虽然并不懂他的词句中所说的意思,但觉词句凄冷悲凉,仿若霜冷长河血染夕阳,也不禁心中升起一股对亲人的无限思念之情。
想到这里,公孙羽道:“那些妖人之所以对你们南宫云山庄和我们寸芒渡,以及我们还不知道的其他帮会突施灭口,其中多半可能会有所阴谋,但是却不知是怎样一个阴谋?”
南宫易回过神来,收摄情绪道:“是啊,正因如此,所以,我一定要查出那些妖人的来历,然后为九泉之下的亲人报仇。也同时要阻止他们的阴谋,不是更多的人深受其害。”
如此,两人沿着官道披星戴月的往湖南方向赶去。一路上倒遇见了两拨和他们一样,也行赶路的人。见到一个黑影从前面迅速奔来,但是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一眨眼便从身边疾驰而过。吓得那些人以为是遇鬼了,个个叫喊着没命的向前逃去。
南宫易和公孙羽见了这种情形,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都仰天大笑,觉得还是世俗之人少见多怪。
马交奔跑迅速之极,整整奔了四个时辰,都未显出一丝的疲惫之色。南宫易怕马交这样长途奔袭,会上了内气,便从装着草药的布袋中拿出一株在邙山上采来的一株六月雪,喂给了马交。
马交吞了六月雪之后,感觉全身劲力十足,方才稍稍刚生出的一丝疲惫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感觉和体内源源不断生出的能量。
马交边加速奔跑便仰天长鸣几声,直震得四野树林之中的飞鸟梦中惊醒,扑扇着翅膀愣头惊飞逃逸。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周围的情形却更加黑暗了。南宫易知道,这时破晓之前,是一夜之中最黑暗的时候,过了此时,就是黎明的到来。
不多时,一丝金光射破了前面的黑郁郁的天空,乍眼望去,就仿佛天边裂了丝细痕。官道之中的情形便可以稍稍看清一些。两边是夹道的山势,岩崖交错突兀窜出,岩崖之上,又生有些许野花杂草,衬着那一丝的曙光,显得极为苍凉和凄美。
此时,迎面的凉风簌簌吹来,打在南宫易和公孙羽二人的脸上,感觉既是久违又是精神。
南宫易释怀的一叹道:“等到万丈霞光刺破眼前的薄云时,天就亮了。”
公孙羽点点头道:“是啊,又是新的一天,却不知会是怎样的际遇。”
不过多时,朝阳的七彩之色便如天边的金色潮浪,弥漫了整个天空,眼前的事物都被金色的霞光照的碧光泛泛,让人望之,不觉目眩神离。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公孙羽便和南宫易骑着马交下了官道,从一旁的小径继续前行。快到湖南境内时,两人下了马交,让马交自己隐匿在山林之内,他们俩却运起轻功,足不点地的往衡阳城方向疾奔而去。
到了衡阳城时,已经是朝阳半空,城内一片繁华景象,客栈早已开了门,四周的各种小吃和卖胭脂水粉的人甚是繁多。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有的人牵着马匹有的人担着货架,有的人推着木车,叫卖声不断。
远处有一个楼阁建筑,门外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楼上的窗户正打开着,每个窗户边上都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淡妆浓抹的几近妖异。口中不停叫喊着楼下来来往往的男人,眉眼频抛兰指摇曳。
南宫易看了看,对公孙羽道:“看来前面一处妓院了,你看那些姑娘们,一大早起来就揽客了。咱们整夜赶路,我看还是先吃过饭睡上一觉的好!”
公孙羽道:“嗯,我也正是这个想法,点睛阁离此地并不是很远。咱们养足精神,在过去探个究竟。”
两人说着,便朝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走去。这家客栈名为冷香客栈。南宫易和公孙羽刚走到距离门口还有数米远的距离,便从店里跑出一个小厮,一脸欢笑的向他们躬身问道:“二位爷,这时住店还是吃饭呢?要是住店,楼上还有几间上房,包两位爷住的舒服。要是吃饭,我们店里可是有最可口的湘菜,如腊味合蒸、东安鸡子、金鱼戏莲、组胺鱼翅……”
南宫易闻言身手止住那个小厮,微微一笑道:“小二,你说了这么多,可否先让我们进去,然后在一一说来!”
那小二这才恍然大悟,尴尬的一笑道:“两位爷,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光顾着说了,竟然忘了将两位爷迎进客栈,实在是该打该打!”
说完,转身闪到一边,右手做请状道:“两位爷,里面请!”
南宫望了公孙羽一眼,然后当先向客栈里面走去。
之间可站内几乎是座无虚席,前来吃饭喝酒的人甚是局促。南宫易大体扫了一眼,见最北角上坐着一伙头戴布巾帽子的客商。桌上放着三个包袱,也不知道是什么,其中有两个大汉身上带有两把大刀。拿货客商旁边则是两个白面书生正在相对斟酌喝酒。
南边的角上坐着五个大汉,个个虬须满脸,肌肉发达。每个人的身前各放着一把武器,样子奇特,出了一个人面前的板斧之外,其他四人的兵器都不在十八般武器里面。
五个大汉的前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概有三十岁的年纪,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脸上沉静之极,眉宇间大气凛然。
旁边的那个女孩大概十四五岁,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甚是可爱,头上扎着一只鞭子,剩下的头发乌黑发亮的垂在肩上,说不出的娇美楚楚动人。
南宫易暗忖,这两人一定是一对父女了。
那个男人左手边放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事物,从样子南宫易可以判断,那布里面包裹的应该是一把剑。
公孙羽看了客栈里面的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西角边上的一个红衣女子身上,这女子眉清目秀秀发飘逸在双肩。一双眸子里满是春意,樱桃小口微微轻启,正在悠闲的望着店外喝茶。
忽然,眼睛一转,望见了正在盯着她看的公孙羽,不觉月眉轻扬,露出一丝的嗔怒之色。
公孙羽见状,连忙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这下失态了,一定要被那女子认作是色鬼了。
南宫易见距离那个中年男子的左边两米的地方还有一个空位,便示意公孙羽一下道:“羽兄,咱们就坐在那吧!”
公孙羽点点头,两人便大步走了过去,在经过那个中年男子身旁时,那个小姑娘抬眼望了南宫易一眼,不禁一愣,想是怎么会碰到这样俊逸倜傥的少年。
南宫易和公孙羽刚坐定,刚才的那个小厮便奔了过来问道:“两位爷,吃点什么?”
南宫易身手入怀,取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放道:“你就按着这二两银子上几道菜吧!”
那小二点点头,正欲要走,忽而又问道:“那两位客官可要来一些酒水?我们这里有十年陈娘的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