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没事还会勾勾唇角,笑得牲畜无害,但路彦每次看到弗朗西斯冰蓝色的眼睛都感到心里毛毛的,所以不自觉地就会老实很多。
好容易在低气压的笼罩下平安抵达目的地,充当司机的某人在心里轻轻吐了一口气。这里的地址是蓝悦上车时告诉他的,路彦并不知道眼前看上去空旷朴素的建筑就是国际特警组织的总部。只有真正进入其中的人,才知道里面的别有洞天。
“路,你把车开到圣詹姆斯路路口的停车场等着,然后你去附近随便逛逛就好;我们回主宅的时候,会再联系你。”先一步下车的弗朗西斯一边扶着蓝悦稳稳地踩到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一边头也不回的交代路彦。
然后不等对方应好,他便蹙着浓眉小心翼翼地扶着蓝悦走得极为谨慎,心念如电地计算着每一步下脚的方位。什么嘛,杰西卡?霍尔这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铺这种质软又易滑的石头,而且还铺得稀稀拉拉、粗里粗糙的?车不能开上去,走路又不方便,他的悦悦要是因此不小心摔倒了可怎么办?!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无声地将腹中的不满宣诸于口。不过到底顾忌这是人家的地盘,而且这个人家还是蓝悦的至交好友,弗朗西斯小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短短的一条路,却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时间,蓝悦的额头都有些见汗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急躁的情绪。她一手扶在弗朗西斯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另一手举在空处保持身体的平衡。这段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赫德拉姆家族的前任少主是训练有素,这才能走得举重若轻,换了普通人你试试看!
七年前自己在全盛时期来这里时尚且要小心翼翼,更遑论如今?所以纵然心里再着急,蓝悦还是竭力命令自己必须保持心平气和,跟着弗朗西斯走得如履薄冰。反正,只要抵达了界线后,自然就会解除警报、见到特警们的身影了——
“悦!”冷厉的声音在他们踏上门廊的瞬间响起,“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满头的红发在里昂夏末的微风中上下飞舞,国际特警组织的最高首脑站得笔直,望向蓝悦和弗朗西斯的眼中满是不赞同。她的身后,跟着郁风和慎轩,站得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事外的态度摆得十分明显。
“杰西,”没有为友人不悦的态度而退缩,蓝悦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他们三人所来的方向,没有注意到弗朗西斯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脚步,贴身站在了她的身后,让她可以舒服地靠着自己。“你应该已经回总部很久了吧?”
“什么意思?”挑眉,她立刻听出了好友的话里有话。
“我刚刚在奥运电视直播中看到你了——”
“什么?”不等杰西卡回话,原本站得跟个木头人没有两样的慎轩,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踏前一步质问道,“你在哪个频道、哪个时段看到的?是哪个混蛋记者胆子这么大?可恶!”
那蓦然爆发的噬人气势直逼蓝悦而来,让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身后宽厚温暖的胸膛却在第一时间成为了她可靠的支柱。一手安抚地在她的肩上轻拍,另一手毫不客气地探出制止慎轩的接近,弗朗西斯冰蓝色的眸子中的情绪深不见底。
“轩!”也不见杰西卡周身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肩膀微微一晃,她就已经后发先至地冲到了慎轩的面前,堪堪止住他们已经快要相交的手掌。不悦地横了他一眼,她转头看向被弗朗西斯护在怀中的蓝悦。“比赛结束不久我就回总部了,你究竟是在什么场景下看到我的?”
无怪乎慎轩惊慌失措,她的行踪应该是最高机密,却让个不知名的记者捅到了全世界直播的屏幕上。如果被有心人发现,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严重的变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一向对于她的安危关心到近乎变态的地步,咋闻这样的乌龙能不暴跳如雷?
但是她对于自己的敏锐还是很有自信的,今天她确实并没有被人偷窥的感觉。知道她前往观看奥运足球决赛的“外”人,怕也就那个男人的弟弟——杰西卡不咸不淡地扫了弗朗西斯一眼——安杰洛一个人而已,而她绝不相信赫德拉姆家族的少主会如此不知分寸,更何况也没有动机。
“比赛结束之后就回来……那劝服记者们离开燕祈队更衣室的人,并不是你哦?”果然!蓝悦不自禁回首看了弗朗西斯一眼,相交的视线中分明闪烁着几分释怀和了然。
“记者?”无缘无故她岂会轻易出现在记者的面前,她可是还没有活够呢!像是传染一样,杰西卡也是不自觉地和慎轩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有人扮作你的模样,驱散了抢新闻的记者;还承诺国际特警组织会就这次皓星球王和温莎小姐的事件,召开新闻发布会,给关心的媒体和球迷们一个交代。”清冷的声音来自弗朗西斯的口,将之前的事实清楚明白地告知,他开始陈述蓝悦的发现,“悦悦说,那个人是暗影?琅巽。”
面面相觑,刚刚听到有人假扮国际特警组织的最高首脑还不豫的脸色霎时被惊讶所取代。再次和慎轩对视了一眼,杰西卡用手拨了拨飞舞的乱发:“修罗……”
丝毫没有质疑蓝悦的眼光,杰西卡相信好友的直觉和她对暗影的了解,不会错的。只是,失踪日久的暗影,怎会突然到了法国,还插手皓星翼和伊莉莎之间的事呢?
“我之前确实有留言给修罗,告诉她伊莉莎的事情和我的决定;但是她却一直都没有回复我。”
“所以影大小姐来法国,事先并没有知会您和悦悦了?”弗朗西斯沉吟,瞒着自己的两位至交好友,血修罗,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