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安杰洛是个新手,对于赫德拉姆家族情报网络的掌控力度尚嫌不够,经验亦不足,才会在雷蒙德病倒、撒手不管家族日常事务期间,因为过于瞻前顾后而手忙脚乱,以至于错过了家族内部的相关讯息,这才让弗朗西斯尽情地折磨了自己一把。不过,放纵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报应来得好快!
“大哥,你没事吧?!”一边问、一边忙不迭地扶他起身,安杰洛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脏污,待批阅文件的事更是被直接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想尽快送自己的大哥回房间,然后请医生好好为他诊治一番。
“没事!我没事!”说着是人都能揭穿的谎言,偏偏弗朗西斯的自我感觉还挺好,一次又一次甩脱安杰洛搀扶的手,靠自己的力量走得七歪八扭,脚底下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频频打滑。“不用管我,我很好,好得很!”
“……”和喝醉的人争执根本毫无意义,眼看平日里精明过人的大哥此时理智全无,安杰洛干脆也就放弃了白费力气的举动。他不顾弗朗西斯的挣扎,双手并用,半抱起神智恍惚的人,就往弗朗西斯的房间里冲。
按理说以安杰洛的身手,他想钳制住弗朗西斯是不可能的,但这是往常;现在嘛,就算不能说是易如反掌吧,但也没有花费他太大的力气——几天来把酒当饭吃的某人早就已经手足无力了,估计平日里十成的功夫怕是连一成都发挥不出来了,更何况他的一只手还捂着剧痛的胃部不曾或离!
所以弗朗西斯只能蹙紧眉头任由安杰洛施为。而不一会儿工夫之后,痛到脸色苍白、额际开始冒汗的他就已经连说话的气力也欠奉,只能弯腰喘息着,被弟弟一步步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心翼翼地把自家大哥放在床上,安杰洛迅速走进浴室,顾不得先清理自己身上的污秽,他直接拧开笼头放了一些热水,准备帮弗朗西斯擦拭一下身体。他计划得很好,推演着自己等会儿出去之后该怎样帮自家大哥擦身、整理一下仪容,然后才通知高顿医生来诊治他的胃。
不能怪安杰洛过于小心,但他实在不想弗朗西斯的形容被其他有心人士探知,更不希望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此刻正在养病的雷蒙德那里。父亲对大哥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他又怎能让他们之间本就不睦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然而,等他放好热水,拿着拧好热毛巾步回房间时,才发现自己先前的设想全都白白计划了,原本躺在床上、痛得好像连动都不能动的弗朗西斯,竟然在这眨眼的工夫里便失去了踪影!
房间的大门就这么洞开着,有几缕冷风穿过,正好吹拂在安杰洛的脸上,让震惊得呆住的他蓦地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就把手上的热毛巾掉落在了地上。不过因此这一下子,他整个人倒是惊醒了过来,没有俯身捡拾,他足下一个发力,便冲到了走廊之上。
通明的灯光依然闪亮,和安杰洛刚刚打开它们时的状态没有什么两样,但一览无遗的走廊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静立,充其量再多个自己的影子陪伴,却再也不见那个步履蹒跚、醉醺醺的人影!
“Shit!”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声,这还是温文尔雅的安杰洛头一次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脾气失控。
他一阵风似地刮到旋转楼梯的尽头,地上酸臭的脏污还来不及通知人来清理,但看痕迹依稀还是刚才的原样。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应该是不太可能特地绕过去的,所以弗朗西斯八成还在这附近!眸光随着身形的转动连连闪烁,他返身开始一间又一间房间地寻找。
推开第三扇房门时,安杰洛隐隐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细细的吸气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暗责自己糊涂——他早该想到的!这里是索菲亚的房间,是弗朗西斯近来流连不去的所在,他本该第一个就先来这里找得不是!
果然,打开壁灯后,他清楚看见那头凌乱的金发披散在床上,双手按着腹部的大哥弓身蜷缩在那里,不时发出一两声细微得几乎听不到的呻yin。
这次安杰洛学乖了,他不敢再让弗朗西斯离开自己的视线,直接把他扛进了浴室,开了热水就替他冲洗了个遍。而后者,也许是真的已经痛到意识不清、又或许是受到酒意的影响,倒也安分地任他摆布,没有再闹出什么其它事情来。
那些酸臭的衣服,杀了安杰洛,他也不会再穿回自己或者大哥的身上。奈何索菲亚的房间里并没有适合他们的衣物,弗朗西斯倒是可以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他可怎么办呢?总不见得光着……那高顿医生来了可怎么办?
刚刚开始掌权的安杰洛脸皮还嫩着呢,还没有老道到能够对这种事不动声色的地步。急中生智,他想到刚刚进入房间时的惊鸿一瞥,似乎房间里有个衣柜在床边?
抽去已经弄脏的床单随手扔在角落里,安杰洛把弗朗西斯放回床上,替他盖上丝被。随后,他旋身打开衣柜门,不好意思细看,直接从里面抽出一件风衣披在身上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拿衣物。
因为他有些匆忙和粗鲁的动作,索菲亚衣柜中的一些物品不小心掉落了出来。因为那些东西的质地都很轻软,所以掉在地上时无声无息,一门心思只想着等下到走廊上如何遮掩、不让人看到的安杰洛,自然无从发现……
脚步轻盈,他用最快的速度几乎足不沾地地冲出房门,留了个心眼把身后的门给锁住——可不能再让弗朗西斯四处乱跑,把他吓个半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安杰洛随手把风衣抛下,拿起一套衣物三两下套上身后,赶忙打了个电话给老高顿,不顾深夜被吵醒的老人家的怨声载道,直接要求他到索菲亚的房间里和自己会和。
随后,他翻出另一条大号的浴袍挂在手上,准备届时“布施”给自己同样没有衣服可穿的难兄难弟,接着再次回到走廊上飞奔起来。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干嘛非得大半夜地在主宅练习跑步不成,唉!
站在索菲亚的门前,来不及调匀呼吸,安杰洛就打开门扉走了进去。习惯性地向床的位置一瞥,当即再次惊成了一具化石——又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