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热!”
虽然感觉全身各处都不自禁的发热,弗朗西斯却皱着他形状姣好的眉,硬是不肯醒来。直到口渴和阳光的双重煎熬不断发动猛烈的攻势,他才忍无可忍地掀开身上盖着的丝被,睁开他那双冰蓝色的、美丽异常的眼睛。
“我……好亮!”刚一睁开眼,便被窗外直射进来的明亮阳光刺痛了尚不适应的双目,他差点爆出一句粗口。
抬手盖住明晃晃的阳光,让自己逐渐习惯强光的刺激。心里突然闪过的一个不太妙的念头,使弗朗西斯的呼吸略微一窒。好容易对准了焦距,他立刻转头看向挂在前方墙壁上的时钟,九点零五分。
“该死!”弗朗西斯咒骂着从床上跳起,索菲亚今天怎么没有叫他起床?她难道不知道,今天九点半,他还有一个展示会的剪彩仪式要参加吗?!
随即,他意识到这里正是那个女人的房间,于是立刻恨恨地转身,想叫醒身旁的人儿,质问她为何耽误了自己的大事!不想入目的却哪有什么人影,余温犹存的被褥间,只剩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多得像死了个人似的。
一瞬间,他的心跳几乎停止!
控制不住身体的突然无力,他跌坐回床头,探出有些颤抖的手抚向那片嫣红的色泽。回想昨夜,索菲亚的动作的确有些不自然,自己手上也曾感到有黏腻的液体流过。但当时一来以为是汗,二来又确实喝了太多酒,三则沉醉在感官的享受中也顾不得理会那么多——
莫非为了救宁晓,索菲亚的背部也受了伤?那她干嘛傻到不拒绝他?而现在,索菲亚她人呢?
弗朗西斯一点都不认为,索菲亚会为了背伤这样的“小事”而忘了在早上七点半叫醒他,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出事了!
再次跳起来,他顾不得自己身上到处沾染着的或多或少的粘稠血迹,匆匆披了一件衬衣,便开始一间一间房间地找寻起索菲亚。仓促间,弗朗西斯甚至忘记了他完全可以要求、命令仆佣们的协助!
临近九点,主要职能部门的人员都已经离开主宅工作去了,家族驻留人员虽然注意到了自家少主的狼狈,但看他一脸狰狞、满身血腥的模样,倒是个个噤若寒蝉地不敢上去询问。当然,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到目前为止,赫德拉姆家族少主的心腹势力,还没有彻底打进主宅防护的核心范围……
偌大的主宅前后整个绕了一圈,足足花了弗朗西斯近二十分钟的时间。索菲亚可能去的地方他统统都找了一遍,却偏偏哪里都没有她的踪迹。
难道她离开了?
弗朗西斯的心没由来地一痛,为了这个假设的可能性脑海里蓦地乱成一团。漫无头绪的他于是一头扎回了起点——索菲亚的房间,床单上的血迹依然,却仍不见主人的踪影。
颓然靠坐在床头,他不知所措地茫然四顾,却在无意中突然发现盥洗室的门半掩着……不及细想,他起身冲向那扇突然变得光芒四射的木门,脚步却趔趄了几下,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厚厚的地毯形成的缓冲,让弗朗西斯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因此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失误对于身手一向傲视群伦的自己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几乎在摔到的一瞬间,他便平稳住了身形,柔韧的身体如弹簧一样从地上直起,不改初衷地只往盥洗室赶。
谁知到了门口,满身的冲劲竟一下子消失殆尽,他如被点穴一样地僵立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却迟迟不肯伸手推开近在眼前的门扉。竭力张开眼睛,他从门缝中向里窥视着盥洗室内的光景。奈何里面的光线虽然明亮,可目力可以触及的范畴却实在太窄。
一分钟、两分钟……他的额际渐渐露出紧张的汗水,这是他十五岁之后便不曾发生过的奇景,只是他此刻绝没有心情来好整以暇地调侃自嘲一番。如雷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并呈逐渐加快的趋势……
双手蓦地紧握成拳,他终于在乱成一团的心里找到了理智。无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摊开手掌平平向前推,在掌缘感觉到微掩的门扉后,发力弹开了前进路上的障碍。
潮热的手在盥洗室的木门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但弗朗西斯张开眼后关注的却只是门后的风景,哪里还注意得到自己的失态!
索菲亚,上半身不着寸缕的索菲亚正趴伏在盥洗室洁白冰冷的地砖上,背后那道将近五十公分长的伤口一览无遗。也许是在擦药的时候昏倒了,她的右手边,家族特殊配方的伤药,打开着盖子散落在地,发散着浓郁的药腥味,弥漫满室。
弗朗西斯慢慢地蹲下身体,想去触碰那道看来如此可怕狰狞的伤口,但最终,他颤抖着伸出的手却探向了她的鼻端。整整两分钟之后,他才能确定自己真的感觉到了她微弱的呼吸!
没有支撑住瞬间放松下来的身体,他斜斜依靠在身后的浴缸边,胸肺间沉猛的灼痛传到脑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屏住呼吸、没有交换过新鲜空气了。
甩甩头,意识到索菲亚还活着这个事实的他终于恢复了全部的理智。他拧开一旁的水龙头,用双手接了一捧冷水往自己脸上抹了抹,然后一把抱起索菲亚,拉过放在架子上的浴巾,小心翼翼地包裹在她失去温度的身体上。
避让开她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弗朗西斯异常仔细地托举着索菲亚,脚下一转,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本来嘛,她自己房间的床是肯定不能再躺人了,又不是吸血鬼;至于隔壁的房间,今晚说不定若儿、灵希她们要住啊,到晚上还要再搬一次,岂不是太麻烦了?
弗朗西斯为自己的舍近求远找着借口,浑然不觉自己一向不准女子进他卧房的坚持。
灰蓝色系的布置,时尚而简约——弗朗西斯的房间。他手脚轻巧地将索菲亚放置在自己的床上,依旧保持着俯卧的姿势。而后,他一边搓着她冰凉得不同寻常的手,一边打内线的电话找老高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