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宸风猛地起身,鉄制的手铐脚镣一阵哗楞楞乱响,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来到栅栏处,一把拽过狱卒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狱卒显然没想到赫连宸风有如此快的身手,再想躲闪已经迟了,一把被他拽个正着,此时赫连宸风目光凛凛,紧紧盯着他。
狱卒感到仿佛有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正在对他虎视眈眈,似乎一个不慎,就可以扑上来要了他的性命。狱卒感到浑身都是寒冷的,牙齿忍不住的打颤:“昨晚……一场大火,宁王府……没了。”
乍一听闻王府被付之一炬的消息,赫连宸风心下大乱,手掌用力,狱卒脖子顿时断了,他那圆睁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某个角落,渐渐失去亮光,仿佛在后悔为什么要收下银子,告知赫连宸风这个消息,不然这个时候他吃过早饭,还可以去后巷会会那个俊俏的杨寡妇。
赫连宸风从狱卒的怀里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和狱卒调换了衣服,趁着夜色的掩映,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京兆尹天牢。
听到王府被付之一炬的消息,赫连宸风原本就悬着的一颗心彻底失去了理智:太子终于沉不住气了,竟然先向月儿下了手,倘若月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所以他杀了狱卒,来到宁王府外,赫连宸风周身都笼罩在冰冷的气氛当中,本想着在众人面前洗脱了林婉月的谋逆罪名,太子不敢有所作为,没想到居然敢放火烧了宁王府。
漆黑的夜里,连星光都隐去了光芒,将近宁王府时,两个将士在巡逻,他急忙闪到暗处躲避了起来,那两个人并没有继续走,而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闲聊了起来:
“你说奇不奇怪,咱们把宁王府围得水泄不通,那火烧的那样大,竟然没有一个人跑出来。”一个声音嘶哑的士卒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里面的人早就被上面派人……”说着嘴里发出“嗤”的一声。
“不像啊,要是那样的话,那位上面来的什么姑娘还会让人掘地三尺般的翻检尸首?还让兄弟们大晚上的在这儿对着满地瓦砾吹冷风?我看八成是人跑了。”
“哥哥说的有理,不过这不关咱的事儿,走,马上要换班了,咱兄弟去烫壶小酒暖暖身子,别说这倒春寒还真***冷。”说着二人走远了。
赫连宸风从藏身处出来,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他们嘴里的那个什么姑娘,一定是如曦,既然是她命人过来找人,可见月儿跑掉了。
既然这样,王府废墟不去也罢,他机警的左右看了看,正打算离开,突然耳根子动了动,听到了远处街道上官兵纷纷,直喊着宁王畏罪越狱,前来缉拿。
赫连宸风目光微闪,太子的警觉性高了不少嘛,既然出来了,那计划就得变变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赫连宸风三晃两晃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其实在无数的加了油的火箭射进屋内的时候,林婉月等人就在密道当中离开了。密道从宁王府的藏书楼一直通到城外,有好几个出口。
那是赫连宸风闲来无事,有一日带她看了密道,说是修建王府的时候就预备了这么一条,甚至笑谈“哪日被扣了莫须有的罪名,被人包了饺子,咱俩就把整座王府烧成灰烬,然后从这里来个死遁,行走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去。”
谁知道竟然一语成谶。宁王府果然被烧成灰烬,只不过陪着林婉月没有赫连宸风。
当时林婉月就打算借助这个暗道离开,所以装作好奇,将所有的出口问了个清楚,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用上了。
到了城外树林处,林婉月等人在树下休息,看着京都的方向,林婉月心思繁杂,此次赫连宸风因为自己受到了牵连,心中有些愧疚,赫连宸风本是极其理智之人,可是为了自己多次破戒,看在自己真的不合适继续留在赫连宸风的身边。
想到这里的时候,林婉月心中涌起一阵心酸,听玄风说,赫连宸风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在天牢当中,也是无事的。
如今宁王府烧了,她这个宁王妃就随着消失吧,就像赫连当日所说,来个“死遁”吧。
想到这里,林婉月看了看莲心,这个一直伴随自己的小丫鬟,对自己忠心耿耿,狩猎之时猛虎扑过来的时候,莲心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亦如当初沫儿挡在自己身前。
如今沫儿已死,林婉月不想以后因为什么事情,再连累了莲心。
天亮后,玄风先行醒了过来,他用手摸了摸头,有些昏沉:“奇怪,为何夜里睡得如此沉?什么声音都没听见,莫非感染了风寒不成?”他喃喃自语。抬眼展望四周,昨晚点起的篝火已经熄灭,唯有余烟寥寥,身边不远处莲心兀自沉沉熟睡,已经不见了林婉月的身影。
距离宁王府那场从天而降的大火已经将近百天,东皇京都迈入了盛夏的季节,大街小巷的百姓们似乎渐渐忘却了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
也是,无非就是朝堂上少了几个做官的,不关老百姓的事儿。他们照常经营着自己的生活,熙熙攘攘的街道看似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东皇的朝堂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帝殡天,太子即位,贤王失踪,宁王弑君越狱,宁王妃放火自焚,这一桩桩一件件暗藏着多少人命和鲜血。
大街小巷都到传言,宁王谋逆,宁王妃大义凛然揭发了其罪行,但是夫为妻纲,自古忠义难两全,宁王妃保全了大忠之后,毅然自焚,既是祭奠先帝在天之灵,也是追随自己的夫君宁王,以示不离不弃之义。
各种版本的传言流传着,百姓们关心的是能不能温饱,其他也就为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