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魍魉也诧异,“你小子做了一推好事不好好躲着却送上门来当真是出意料之外啊!”
“老K?”江云惊出声,悬挂在半空中的他挣扎了下便从肖浪拉着他的手中挣脱出来,随后嘭的落在地上,一堆堆积的发黑的落叶沾满身,“你怎么在这?”
“老K?那是谁?”魍魉嘲讽般冷笑一声,“那一击没杀死你真是可惜了。”
江云不禁摸了摸小腹上的伤口,那包扎好的伤口不知何时又隐隐作痛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魍魉!”
“当然是为了杀你们?”魍魉袖中一道寒芒出现,半截剔骨针露了出来,随即他手腕一转,针尖对准了江云,于此同时俩名黑影卫从四周的密竹上弹射而来,明晃晃带着刀冲向挂在半空中的肖浪,刀闪亮的晃人眼,但它却不是作秀的道具,那是真正杀人的利器,每次出击都要带走献血与生命。
肖浪不得已只能松开手任凭自己落下地,厚厚的烂竹叶到不至于让他摔的七荤八素,但是脚下受伤却让他只能倚着竹站起来,好在黑影卫并没有接连袭击自己,可另一道寒光让他惊呼,“闪开!”魍魉剔骨针随着他那鬼魅的影子过来,针尖对准江云的喉咙,而江云却坐在地上一无所动,像呆立的木桩,肖浪情急之下一脚踹在江云身上,借着脚上的大力倒在一旁才免受一击。可肖浪这一脚踹出却忍不住呻吟叫痛,原本脚踝就受伤这一用力关节处肿的像裹起来的粽子,一触到地面就火辣辣的痛。
“吓傻了吗?在影宗你不是很骁勇吗?”魍魉并不理会肖浪,他眼睛瞪着江云,“现在的你真像一只丧家之犬,就连吠一声都不敢吗?”
江云倒在地上的样子显得狼狈不堪,面上沾满了灰黑的残枝落叶,枯黄的竹叶蘸在嘴边,并没有新鲜竹叶的清香,只有发烂发臭的腐朽气息。江云不甘,不是因为自己要死在这里,只是因为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帮师父复仇,他做不到偿还自己的屈辱,枯瘦的手爪狠狠的抓在泥地上,一层层枯叶陷进指甲缝里,江云感觉到疼,他转头盯着魍魉,咬牙切齿,枯黄的竹叶被他咬在嘴里,他感觉到了苦涩。他猛地爬起来朝魍魉扑过去,没有挥拳,没有出掌,只是大喊着像疯子一样扑过去。布满血丝红色的眼睛让人觉得可怖,又让人觉得可怜。
“嘭!”魍魉抬腿一脚踹在江云胸膛,他有些诧异,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魍魉早知道寒月体有着强大的内力,当然也知道这般奇效也必然会有代价,只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你内力变弱了?看来这寒月体也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东西!枉我还对你几番提防。”
江云再次被踹飞,倒在地上的他又一次爬起来,吼着朝魍魉扑出去,像丧家之犬饥肠辘辘扑食而去。魍魉却嗤笑,他把右手的剔骨针倒提收在袖子里,只是左手伸出,江云那猛的扑势撞在魍魉的手掌上就像了巨石上停了下来,再也前进不了半分,一个有内力的高手对一个蛮干的傻子简直是轻而易举。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和以前一样一无是处,和以前一样像灰溜溜的耗子!”魍魉看着手脚狂舞却碰不到魍魉的江云轻轻摇摇头,“我却不一样了......”他随后低头喃喃的轻语。
手掌上剧痛让魍魉蹙额,只见江云居然一口咬在了手掌上,即使有着内力包裹依然感觉到手掌被牙齿压迫的疼痛,“你找死!”魍魉抽回手掌右掌对准了江云天灵盖一掌挥了下去。
“老k!”江云突然的声音让魍魉迟疑半分,这一掌并没有下杀手,饶是如此江云也如同被巨锤一般砸倒在地,献血从发髻线滴落的满脸都是,江云已经爬不起来了,但他依然翻过身来正对着魍魉,嘴里红血泛着白齿,血泡在嘴里翻腾,“你终究承认你是老K,你是马文远!”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是魍魉!是杀你的人,是杀你师父的人!”魍魉无动于衷。
江云侧头呸了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泡,他咬牙道:“马文远,你真的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吗?”
“那又有什么好记得的!那吃不饱,穿不暖,每天战战兢兢的日子我再也不要回去,再也不想回去!”
“难道做影宗的一条狗便让你每天无忧无虑?你不过是也是一条狗,一条摇着尾巴乞怜的狗!”江云怒吼着。
魍魉沉默了,他对峙着江云一动不动,俯视着躺在地上的江云让他额前的发垂道眼前遮住他的眼睛,良久后他道:“但是我能活着!而不像你就要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拿不到了,尊严也好,屈辱也好吗,都必须活着。”右手袖子中的寒光再一次闪现,剔骨针就这般笔直的落了下来。虽然速度不快,但附在针尖的无形的劲气足矣刺穿钢板。
江云挣扎着想挪动,但是无力的身体让他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看着放大的剔骨针,江云闭上了眼睛,嘴角却轻轻扬起,或许是解脱的愉悦又或者是绝望的自嘲。
剔骨针自由落体插在了江云胸间......
“江云...江云!”一个稚声却略显沙哑的声音吵醒了江云。
江云揉了揉眼看着眼前那稚嫩却略显霸道的脸,“喂喂,你搞什么啊?这都半夜......”
“嘘...!”老K忙坐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江云拉起自己的黄旧的杯子,缓和干燥的气味让他昏昏欲睡,然而老K却不放过他,他把杯子一把掀开,嗖嗖的凉风涌进了,江云正要大喊着抱怨,他却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人还在睡着呢?要是吵醒了值班的大姐姐,明天院子就等我们打扫啦!”
江云哼了一声,拉下老K的手,凉风让他清醒了几分,“干什么?”
“你先穿好衣服!”老K一把把放在床尾的衣衫丢过来,黑夜里透着走廊的光江云便能感觉到老K的骚动,“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别告诉爬出去陪你吹一晚上冷风我可不乐意!”老K鬼点子太多了,半夜偷溜出来去食堂找东西吃,又或者去敲值班阿姨的窗户...然而每次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一个星期的扫厕所的权利又或者半个月早起敲钟的义务,都足矣让人折腾死。可就算这样,江云还是会上老K这条贼船,因为江云骨子里和老K一样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主,新鲜事总让他提起兴趣。
轻轻拉开窗户,俩人娴熟的爬出宿舍。这大宿舍可不只住着他们俩人,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小伙伴。孤儿院每年都有新的小朋友来,也有原本的好朋友离开,重新找到养父母或许是件好事,但是对于江云和老K这个年纪来说却是一件不乐意的事,在过一年他们就不能留在孤儿院了,这个家也必须离他们而去,因为他们在这已经从小男孩变成了大男孩,担当是他们成长必须学会的东西。
“去哪?”江云问,俩人除了宿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冷风刮得俩个小家伙哆嗦,江云张嘴都能吸到空气中的冷气。
“带你去吃好吃的!”老K低着脑袋不让风吹进自己喉咙。
“别唬我,去食堂偷吃会被发现的,我不去,大冷天的我不想被罚。”江云沮丧着脸。
“去什么食堂,今天好吃的可多啦!”老K走在前面,往院子大门走去。
“出去?!”江云迟疑了,被发现了可兜不走。
“没事!”老K先利索的翻过了院子的铁栅栏,在铁栅栏那一头老K指着南边道,“看见那边吗?”江云顺着老K的视线看过去,原本应该黑漆漆一片的村子却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江云有些意外,南边的小村就在院子不远处,只隔了一条河,老院长便住在哪个村里,有次老K和江云被惩罚还被老院长带去给他锄了一天的地。
“下午的时候你没听见鞭炮声吗?肯定有喜事!没准结婚什么的!我们去混一顿好吃的!”俩人倒不少做这些事,别人家喜事也不在乎多出俩个小孩子,只是以往去都是在白天,大晚上的倒是没去过。
江云想了想,也顺溜的爬出了栅栏,院子外面显得更冷,江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不对,要是遇到院长怎么办?”
“不可能!这么晚了,他老头子才不会在了,肯定睡大觉去了。”老K毫不在意,他步子飞快,几步便蹿在前面,不忘回头叫到,“你快点!”
“说来也是!”江云随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