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菱拉开了门,头也不抬地往门外冲去,自然也没留意脚下,然后与刚准备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风菱的心安定了,他还在…

风菱缓缓抬起头来,向帝俊望去,他极有可能被她撞懵了,正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她,随后缓缓地收回了不解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似笑非笑的神情。

帝俊微抿着唇线,可以看得出他是在忍笑,但是挑眉的表情,而微微上勾的眼角,让风菱顿时警觉地意识到他要取笑她了。

果不其然,帝俊带着揶揄的调调,打量着她,缓缓道:“原来你成亲的时候都想主动一些,总喜欢出门迎接我,雷泽家的风俗还…挺新颖。”

咳咳!风菱用拳捂住殷红的红唇,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头顶上的金红色步摇晃得铛铛直响,这不是她第一回穿着嫁妆出门找帝俊了,感觉就好像她有多怕嫁不出去似的。

不矜持!不矜持!

风菱立即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别开头道:“才没这回事,我是嫌屋里闷的慌,打开门窗透透气,才不是担心你又不来了。”

“哦?原来你是担心我不来了。”

“…”

该死!她干嘛要补充最后那句蹩脚的掩饰!风菱再度强辩:“我是担心你死在外面了。”

听到风菱如此别扭的解释,帝俊面上的笑意终于浮现出来,搬正风菱的脑袋,笑道:“小风,刚成亲你就想着当寡妇的事,是不是不大妥当。”

嘛…是有点晦气了,风菱真想吐口唾沫,将说的话给呸掉,而这时却又听帝俊继续晦气地调侃道:“无妨,若你真当了寡妇,我的财宝法器还是挺多的,都留给你挥霍,够你挥霍个百万年了。”

这是变向说她爱财啊,夫君死了第一件事是想着分遗产,这话若是放在平日里,风菱很乐意回嘴,但是今日这样的时刻,当真不适合说些不吉利的话。

风菱慌忙伸手堵住了帝俊的嘴,露出了小娘子的姿态:“别胡说八道了,不许再说死不死之类的话,从今往后都不许再提了,你已经诈死过一回了,还想怎么让我伤心,若日后真有什么生死关头的,你信不信我冲上去让替你死,让你也尝一回这般难受的滋味。”

风菱到现在都还以为当初帝俊只是诈死,诓骗了天下的所有人,包括她,其实一直不知道帝俊那一回虽然算计过生死的可能,但是其实死的可能早超过了七八层,很可能就真回不来了。

正因为如此,帝俊才不想告诉她关于无情道的事,白白让她心惊胆战一场。

此时,帝俊顺着风菱的话,竟不做反抗地老实点了个头:“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再不提此事了。”

说着,帝俊从风菱头顶上取下了一枚发簪,只见她头顶上一缕青丝垂落下来,风菱立即伸手去绾,却被帝俊阻拦道:“等等,换样东西,先前寻这东西误了一点时间。”

话音一落,风菱便见到帝俊手掌中变出了两条红色的发带,两条红绸末端都挂着一个与双生扣相似却小了几圈像是戒指一般的饰,那不就是她当年陪帝俊去寻孙悟空时参加龙舟赛栓的带子和帝俊送她的镯子么。

哦,对了,仔细一想,好像她用来找帝俊时的太一的发带就是这一条。

这一看风菱明白了,一千五百年前她在龙舟节上用了这个带子,将带子带回了妙严宫,后来她负气而走,将带子留了下来,后来落到帝俊手里,被帝俊拆成两半做成了法器,再后来在太阳宫成亲的时候,帝俊送给她,她却因为跳下晨曦门,又将此物遗失了。

然后帝俊将此物转到了太一手中,太一又在离开时将此物交给了她,她凭借此物回到一千五百年前到了妙严宫找到了帝俊。

这么一想,看起来就像一个轮回似的,兜兜转转,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感觉真微妙。

很快,红绸带子落到了风菱的后脑勺上,明明已经无懈可击的红妆再栓上红绸后竟更让她显得惊艳了,只听帝俊又道:“此物,你可万不能再取下来了,否则你若再走丢了,我寻不到你。”

风菱望着帝俊严肃诉说的口吻,知足地笑了,拿过另一条将红绸子也栓进了帝俊的羽冠中,道:“我才不会让你寻不到的。”说着,风菱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想起帝俊还是太一时与她见面时就是栓着这样的红带子,不由感叹,“这一看,倒让我想起了太一。”

听风菱提及,帝俊幽幽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露出了些许不乐意的表情:“你应当晓得他只是我的一半吧?”

呵,这家伙也真是,因为坚定自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主宰,所以不喜欢和谁放在一起比较,连自己都不允许,是太一时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帝俊,这会儿是帝俊时又恨不得与太一划清界限,这是作为天帝的傲慢与偏执的天性么?

风菱掩嘴一笑,逗趣起来:“知道,当然知道。我先前就没把你倆当同一个人。”

这一说,帝俊更不乐意了,黑沉了脸:“即没当同一个人,你当初还与他眉来眼去?”

眼瞧着帝俊一时耍起小脾气,与她这般斤斤计较的置气,风菱突然想起了颦娉对雷泽言的评价,说你别看他们这些在外面顶天立地的大男子,面对自己认真心仪的姑娘时,那就是一小孩子,怎么都长不大的小孩子,执拗又可爱。

可爱么?风菱瞧着帝俊,似乎他此时还当真有些可爱,所以他是在很认真的喜欢她。

一道热流窜进了风菱的心坎,让她唇角止不住地勾起了笑意,踮起脚尖,伸出手勾住了帝俊的脖子,而这孩子气的妖皇更加执拗地将头扭朝了一旁,与她置气。

果然更可爱了。

风菱才不理会孩子气,勾着帝俊的脖子,教育道:“好了,你这醋,吃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你误会我与闵赢,那我接受,他的确不是你。可你还计较太一的事,这醋就吃得莫名其妙了,跟自己宏愿吃醋算了,还跟自己吃醋,有你这么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