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没有讨厌你,只是你要把这Xing子稍稍改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才是,不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对人也要和气。”云墨轻叹了一声,小声说道。
“要怎么才算温柔?”阿泠眨了眨眼睛,哭声小了些。
“温柔……”云墨倒呆住了,这个要怎么解释?
“就和师傅说话一样么?”阿泠微微抬起了身,把脸凑近来,二人脸对着脸,只隔了半指的距离。
云墨的心又狂跳了起来,这么近,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在眼前,白里泛着粉红,那双眼睛,有了泪水的流淌,又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他居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然后……俯过去,在她冰凉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一吻,似冰一样,冰得他猛地打了个冷战,脑中迅速清醒了过来,他在干什么?他居然在亲吻自己的亲授弟子,她还是个小妖!这是天理难容的,这是要受到天火惩罚的大罪!他慌乱地把她往前重重一推,站起来就往外快步走去。
阿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要用嘴巴碰自己的嘴巴,为什么突然又发了脾气?
这一晚,云墨屋里的琴音未停,却是从未有过的浮躁烦扰之音,阿泠屋里的琴音也未停,却是从未有过的忧伤之音。大家也都没睡成,两只耳朵里尽是这乐声,第二日,个个都顶着了一双熊猫眼。只有云墨,结结实实睡到了午后才起身。
拉开门,院中,众弟子依然在勤奋地练习着,他认真看了一会儿,却独不见大弟子安青枫的身影,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转身就往阿泠的屋中走去,到了门口,侧耳听了一下,屋里静静的,终是觉得不安心,于是便伸手推开了门,这门推开,他顿时觉得血全涌上了头顶。
安青枫正站在屋中,手紧搂着阿泠的腰,而阿泠却踮起了脚尖,双手掀起自己的面纱,唇就贴在安青枫的唇上。
“放肆,你们在作什么?”云墨大怒,挥掌就往安青枫身上劈去,安青枫躲闪不赢,生生挨了这一掌,顿时口吐了鲜血,脸色惨白如纸,只抽畜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阿泠被吓呆了,前两回云墨发脾气也只是骂几句,这回怎么就动了手?还把安青枫打得这么重?
“大胆梅妖,本门主念你初涉凡尘,好心收留你,以免你被上仙收走魂魄,更收你为徒,授你技艺,你居然野Xing不改,勾引同门师兄,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幻门弟子,现在立刻就给我滚!”
云墨恶狠狠地瞪着她,怒吼着,这胸中已然燃起了熊熊之火,又泛了浓浓的酸意。
屋门口已经围了那些师兄姐们,尤其是这些师姐们,脸上无不是鄙夷之色,还有人小声说道:
“本就是一届小妖,哪里有资格和我们同入一门?还这般不知廉耻!”
“都闭嘴,他日,谁敢再提这事,必重罚。”云墨一拂袖,又低吼道。
外面顿时安静下来,阿泠急促地喘着气,不解地看着云墨,为何他可以用嘴唇碰自己,而自己就不能去碰别人?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所以才叫大师兄进来的,她想知道,别人的唇和云墨的唇有什么不同。
一面想着,两行委屈的泪水又从眼中涌了出来,他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呢?是他逼着自己当他的徒弟的!又不是自己哭着喊着要贴上来的。
“还不滚?今后不许你提起我的名字,我幻门也从未有过你这种弟子!”云墨转过身,一挥袖,就指向了大门。
“滚就滚,有什么了不起的,臭师傅,我不稀罕。”她一跺脚,一扭腰就往外面冲去了。
这样冲出了幻门,冲进人群中,少不了引来许多注目的眼光。阿泠却不管,一面哭,一面哭着,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便出了城,又去了昨天和陵煜城去过的方向,臭男人,世间上都没有好人,都欺负自己!想着,便走到了路边上,对那大树使劲儿踢了起来。
天色已经黑了,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少,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昨儿晚上就没吃,今天又因为没弹完琴,那监督她的人巴不得她饿着,所以云墨未醒,也未让她去吃饭。她看了看四周,沮丧起来,这人间太大,可自己居然连找碗饭吃的本事也没有。
正想着,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想起了一个字:抢!
眼看那马儿快到的时候,她突然纵身一跃,往那人身上扑去。来人,却是昨儿出城去办事的陵煜城,这乌漆乌黑的城外,他只闻到了一阵似曾相识的淡香,接着,便有一个纤巧的人影往他身上扑来了,下意识的,他便以为是刺客,眼眸一紧,那杀机就浓起来,手掌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就往她的胸前刺去。
阿泠人虽轻巧,会些简单的法术,可毕竟化人的时日尚短,云墨也未教她武艺,所以这一剑,不偏不倚地就没入了她的前胸。
她一声尖叫,就从半空中坠了下去,真惨,遇到个比自己凶的!还没想完,人就落到了一个怀里,陵煜城听清了她的声音,也想到了这香味的主人,是昨天那个刁蛮的漂亮丫头!
阿泠痛得紧掐住了他结实的臂膀,骂道:
“你这个人,我就想抢你点钱花花,你干吗杀 ?”
陵煜城楞了一下,昨儿还有那贵公子相伴,今天怎么就来抢钱了?那男子难不成还是哪个山寨里的当家?
她在怀里痛得发抖,他皱起了眉,自己得赶回宫去,难不成把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也带回去,正欲伸手把她扔下时,她却晕了过去。
想了一下,便带着她策马进了城,在城中拐了几个弯,便到了一间小院的门口,轻敲了几下院门,那门便开了,开门的,却是昨天那帘儿。
原来,昨天云墨离开的,他的手下便依了他的旨意,带着帘儿来了这里,给她租了间屋子住下,让她慢慢寻亲。
帘儿一见是他,那眼中立时放了光彩来,连忙就想拜下去,陵煜城沉声说道:
“免了,这女子交给你,给她请个大夫来。”
说着,便把阿泠往帘儿手中放去,帘儿哪里抱得起她来?这一放,两个女子都跌到了地上,陵煜城只好把阿泠又抱起来,往那屋中走去。
把她放到榻上,看着她面上的纱,又好奇起来,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子,有好听的声音,有漂亮的眼睛,脸会是什么样子?
轻轻地掀开了面纱,那油灯下,阿泠虽面色苍白,可是却依然让陵煜城看呆了眼,这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子!太美、太美了!
帘儿端进热水来,一看她的模样,也楞住了,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在这女子面前,一向认为自己还算秀丽动人的她,一下子就泄了气,自己简直就成了花边的小草,水边的小坑。
陵煜城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脸上轻抚了一下,这肌肤如丝,指尖立刻一颤。他吸了口气,稳住了心绪,现在朝中暗流涌动,他不可以这样就被乱了心神。这女子形迹可疑,偏偏又在那里出现,说不定是探子呢?
想着,便又冷下了脸来,这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是美人计倒是见得多了,他冷笑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去。
帘儿奇怪极了,这人刚才一副迷恋的模样,此时又冷下脸来,真是让人看不懂,也不知这二人到底什么关系,这女人又为何受了伤?
其实阿泠醒着,她看着陵煜城的表情从惊讶转到了不屑和冷漠。
烛光轻摇着,阿泠在这人世间,第一回感受到了极致的绝望,原来,自己真的是这样不受欢迎!
这帘儿倒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大夫又开了好些金疮药,外敷内煎的,在院中休养了几日,伤口就渐好了。
原来修成了人身,也会受伤,看着镜中那白皙的肩膀上面多出的那丑陋的疤,阿泠心灰意冷极了,没料想做人是这样无趣的事,早知道,何苦没天日的修炼呢?
正想着,身后的门便推开了,她懒洋洋地转过身去看,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陵煜城,这几日,他都没能查出这师傅两个人的来历,只知道那云墨是京师第一琴,可真正见过他的人又少之又少,这女弟子更是从来没人见过。
好在,并未查出这人和其他的王爷有任何来往,昨晚上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她的模样来,忍不住了就来瞧瞧。
“你来作什么?看我死了没?”阿泠话难听,可是声音却软软的,听上去就像在撒娇,她自己感觉不到,只顾着又趴回了镜子前面,看着铜镜中的人发呆。
陵煜城呆了一下,坐下去,看着她的身影问道:
“伤了便回去吧,还留在这里作甚?”
阿泠一下就红了眼眶,扭过头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到了他身边,却被他伸手一拉,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她恼怒地伸手就往他脸上打去,又被他扣住了另一只手,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的,又欲抬脚踢过来,陵煜城真是来了兴致,平日间,哪个女人不是眼巴巴地盼着自己这样待她们?到了这刁蛮的丫头面前,自己又被打又被骂,若是告诉她,自己是天子,她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