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青也在饭桌旁,但似乎没有一句话是她可以接的上的:一官,此处将是明俨友姑相爱之地,我的爱早与了你。若无你,我心,将何去何从呢?
晚上,在大厅内,董友姑以妻对妾的语气,高高在上地问秦雨青:“秦雨青,我小产不久,将会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伺候夫君,这些日子,你来伺候他吧。”
“友姑,今日我刚好来了月事,也几天伺候不了夫君。”秦雨青想让他们渐渐恢复感情。
董友姑还有办法避开郑明俨,等他来大厅后,就对丫环说:“禾苗,派人去瀛洲轩请两位侍妾过来,让大少爷挑一位来伺候。”
“友姑,你在说什么?”郑明俨对此很不开心:友姑这是要避开我。
董友姑说:“这些日子,妾身和秦雨青都无法伺候夫君,妾身为夫君着想,还是请来两位侍妾,让夫君挑选一位。”
郑明俨沉下了脸:“不必了。我路过瀛洲轩时,见过她们,她们自我介绍了名字,可我不记得了。她们很漂亮,但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
“夫君的意思是不喜欢她们,可为了子嗣着想,夫君迟早要她们来服侍。”董友姑说着一些大道理。
郑明俨见她这么顽固,也就摆出丈夫的架势:“友姑,今晚,我令你伺候我,彻夜相谈!”
董友姑不说话,因为她无心陪郑明俨,却不能拒绝他‘彻夜相谈’的要求。
郑明俨说:“禾苗,去把大少奶奶冬日用的大衣拿来,再准备些点心和水。”“是。”
蔡禾苗将这些东西包好,交给郑明俨,郑明俨将行囊提着,牵着董友姑出去,说:“谁都不要跟来。否则,严惩!”
走了一会,董友姑看两侧的树木茂密,越来越偏僻,就问:“我们去哪?”
“友姑,我还会害你不成?”郑明俨说。
董友姑不想跟他去了,就故作难受,蹲坐在树下:“我走不动了,我们回去彻夜相谈吧。”
“好了,别装了。我背着你。”郑明俨背起她,边走边说:“今夜我不会让你回去的,否则你还会以牙还牙地冷淡我,就像我以前对你那样。我带你来出来,就是重续情缘的。”
“明俨,随你怎么做,我心已死,就是个活死人,我们重续不了旧情。”董友姑叹气:“你别为我费心了。”
“我没有办不到的事。”郑明俨背着她,一边上山,一边费力地说。
终于到了平地,郑明俨兴奋地说:“友姑,你可知这里是哪?是乐水别院。自从爹修建了闰竹园,就把乐水别院封锁起来了。但他不知,我小时候常来,有多条山林密道通往这里。”
董友姑听着,无趣地说:“是吗”
郑明俨不泄气,牵着她边走边走说:“小时候,我调皮,我爹常打我,我就跑到乐水别院来,因为这里的树多,他找不到我。但他派人来搜,被他抓到又是一顿打。后来我就学会了爬树,一溜烟就爬上去了,他找到我也没法打我了。你说我厉害吗?”
“厉害。”董友姑敷衍他,眼睛看着两边的参天大树。
郑明俨继续有滋有味地告诉她:“直到我考中了秀才,爹才没有再打我了。那日在权标堂门口杖责我,是我考了秀才后,唯一一次被爹打屁股,现在还痛呢。那都是为了友姑你啊,你看,爹多宠你这个媳妇,为了让你消气,不惜亲手杖责自己的儿子。”
“那就要谢谢爹了。不过,我看,更多的原因是,我小产了,爹失了一个孙子。”董友姑说到这,就不走了。
郑明俨摸她的脸,是流泪了,就讲些别的:“友姑,我们继续走,不说杖责的事了。我一直不明白,爹只打我,不打几个弟弟,他们调皮的时候,比我更甚。我问爹,爹不回答,友姑,你觉得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友姑愚笨,不知。”董友姑不愿与他多说一个字。
郑明俨只当她还在生气,他就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我是这么以为,因为我是长子,是老大,爹要让我给几位弟弟做榜样,所以时常因我调皮而打我。我想,以后,我们的郑经也是我们的长子,是我们孩子里的老大,他也要像我一样挨打,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样。也免得你这个娘宠坏了他。”郑明俨轻点一下她的额头。
董友姑“嗯”了一声。
郑明俨看她实在不想与自己说话,就说:“友姑,刚才走累了吧?所以才不怎么说话。我们在这里休息吧。你不想说,就听我跟你说,到你睡着了,在我怀里睡。”
他们就在一刻柏树前停下,郑明俨看着柏树,介绍说:“友姑,这里的每一棵树是什么树,在哪个位置,我都烂熟于心,这棵柏树就是我小时候经常爬山去的。我还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字‘郑明俨’,用泥巴粘在里面,就不会被新生的树皮给覆盖了。让我找找看,在这里,你过来摸摸我的名字。”郑明俨拉着董友姑的手。
董友姑抽掉手说:“今夜月明星稀,我都看见了,不用摸。”
“那今夜我送你一个礼物。”郑明俨拿出小刀,欣喜地开工了,刻好后,回头看董友姑,不见了。
“友姑,你在哪?”郑明俨猜她是否故意躲起来了,不过很快找到了:在不远处赏花,还轻轻抚摸着呢。
他走过去,惊讶地说:“真是妙不可言啊。这里是春兰,贺岁兰,对面是蕙兰,夏建兰,再过去一些是秋建兰和墨兰。爹是请了花匠之神,才让这四季的兰花同时在乐水别院开放吧?其中还有不同品种的,难怪惹得小友姑轻抚着它们,就像我平时轻抚友姑一样。”
“你对我才没有我对兰花这么好呢。”董友姑有点娇柔了,笑着看着这些兰花,也笑着对郑明俨说话。
郑明俨见她心情似乎好些了,就牵着她来到柏树旁,说:“以后有得是时间赏花,先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吧。”
“在哪啊?”董友姑问。
“就在我的名字旁边啊。”郑明俨说,等着董友姑笑逐颜开。
“你的名字在哪啊?”董友姑烦躁了,要走。
郑明俨不让:“你刚才还说,有月光,可以看见我的名字,根本没看见。刚才是在敷衍我吧?来,跟着我的手摸。”
郑明俨站在她身后,双手抓着她的双手,摸这棵柏树,在她耳边问:“是不是左手摸到了‘郑明俨’三个字,右手摸到了‘董友姑’三个字?”
董友姑心里有点震动,可不愿地说:“我名字上沾了泥,被你弄得脏兮兮的。”
“你开心了是吗?友姑。”郑明俨从背后亲她一口。
“这么晚了,也看了你的礼物,无趣,回去吧。”董友姑还是要走。
郑明俨拉住她,给她披上冬日大衣,坐在柏树下,让她躺在自己身上。郑明俨说:“让你出来就是陪我彻夜长谈的,怎么能回去呢?”
“有什么好谈的,我什么都不想说。”董友姑枕着他的腿。
郑明俨说:“那你就听我说。刚才我来乐水别院的密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可让别人知道,连雨青也不能告诉。我小时挨打的事,逃到乐水别院的事,长辈们都忘了,现在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还有这棵柏树上刻有我们夫妻的名字,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可告诉别人,雨青也不可。”
“你这些秘密,别人也无兴趣知晓吧。”董友姑讽刺他。
郑明俨笑:“不管友姑怎么说,那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友姑,你还在生气我说你是‘金缕衣’一事吗?笨蛋,你在我心中和雨青一样重要,是我此生无法舍弃的女人。否则,我背你来乐水别院,羊肠小道,百转千回的,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啊?”
“我已猜不透你的话是真是假了。”董友姑仍不信。
郑明俨感到她在哭,就想为她擦泪,却听到她说:“放下手,你的手刚才摸了泥巴。”
郑明俨笑她:“友姑在黑夜中,不看我,也能感觉到我抬起手想为你擦泪,看来友姑还是与我心心相通的。”
“油嘴滑舌。”董友姑用袖子抹泪。
郑明俨抱起她来:“不管你现在信不信,我会让你相信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记得我中马钱子毒后,得到救治,你开心得跳到我身上。那时,我全身无力,保不住你。我们就这样躺在地上。你在我身上睡着了。其实那时,你的心已被我抓牢,现在想逃,我来抓,你逃不掉的。”
郑明俨在她眼前做了个抓拳的手势:“友姑,心之所在,绝不另移,你与我同,我与你共。”
“还是在骗我。”董友姑固执地说,在他肩膀哭。但她已安心地在郑明俨身上睡了,郑明俨也睡了。
天亮了,他们醒来,董友姑睡得很好,但郑明俨靠着树,睡得腰酸背痛。他拍打全身,收拾好行李,背着董友姑赶紧走:“现在估计已快卯时了,我们快回去,别让人发现了我们的密道。”
一路背她回到权标堂中,郑明俨手忙脚乱,说:“友姑昨夜没睡好吧?先躺一会。我出去处理一些事,再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