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雨青和郑世渡的轮番轰炸下,芋头的心理防线松懈了:“既然已落入你们手中,也只能答应你们。说吧,什么时候?”
“好,明日巳时。”秦雨青一口说。
芋头答应:“那你们明日巳时在此处群山庙等我。”
郑世渡打晕了芋头,秦雨青问他:“他已经答应了,你还打晕他?”
“秦雨青,你多个心思吧,这人,信得过吗?”郑世渡将他绑好,装进麻袋,扛回了福玮院。
“没想到真如你所说,这么顺利就找到了证人芋头,只不过多费了些口舌说服他去指正大夫人。”秦雨青掩饰不住欣喜:“时辰还早,现在戌时刚过,我去一趟老爷那里,说服他明日来审讯芋头。”
馆娃斋里,秦雨青对郑飞黄说话已有些恃宠生娇了,只是她不知自己得的这个“宠”是真是假,但这做出的“娇”现在绝对是假:“一官,如果有一日,夫人要杀我,你会为我向夫人报仇索命吗?”
“雨青,她不会的。我已和她做了交易,给她住至幸堂,给她世荫做嫡长子,给她郑府内务的管辖权,用这些,来换我们的夜夜春宵,和你这个迷人精灵的安全。”郑飞黄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
秦雨青才知道这一切:“一官,这么说,明俨从至幸堂无端被贬回到社玖院,将继承权给四少爷,友姑交出郑家管理权,都是你为了我,和夫人做交易的条件?那我岂不是明俨和友姑的罪人了?”
“雨青,你还爱着明俨,我不怒你,这么说你两都育有一子。而且,刚才我说的那些,也不全是因你。夫人她给我弥补了一个巨大的产业空缺,这也算是我给她的报答吧。你不要太自责。虽然夫人她一直待你不善,但你多忍让她一些,好吗?就当是为了我。”郑飞黄合上手中的书说。
秦雨青落寞极了:“一官你不是说有我在,任我放纵吗?可现在,我只是假设夫人欺负我,你就站在她那边了。”
“雨青,我和睿合是结发夫妻,算我欠她的多吧。当时我两都无感情,是我看中她的家势,去提亲的。而她有一个想好,被家里逼着,放弃了她的恋人与我成亲。后来听说,为了断了她的念想,她父亲设计将那个男人状告到衙门,被流放去了,至今未归,怕是已命不保了。”郑飞黄讲述着他和大夫人的过去:“后来,我的事业也多靠睿合的娘家支持,知道我能独当一面。后来,睿合无子,变得控制欲极强。我想,能满足她就尽量满足她吧,说来,是我利用了她。成亲二十几载,也没能日久生情,既无爱,就用权,物,利去填充。”
秦雨青听后吹灭了烛台:“一官,不早了,早些睡吧。别看书了,伤眼睛。雨青知道你和夫人的过去了,你有你的难处,雨青平时撒娇,但不会为难你的。”
“雨青,谢谢你的明理。”郑飞黄睡了。
秦雨青想:郑飞黄原来对大夫人是抱着无限的愧疚才这么纵容她的,这比爱她更可怕。如果明日不能踏实地证明大夫人的杀人未遂的劣迹,郑飞黄是不会将大夫人绳之于法的。
次日一早,郑飞黄问:“雨青,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今日召集到建安厅?”
“去了就知了,雨青会骗你吗?我找到一个重要的人,你一定想见他。”秦雨青说:“来,雨青给一官系上腰带。”
就这样,到了巳时,秦雨青令郑全把该请的人都请来了:郑飞黄,大夫人,郑世荫,郑明俨和董友姑,其次就是郑世渡和秦雨青自己,还有五夫人。
事先,秦雨青已让丫环敏嫣去告诉郑明俨:“大少爷,大少奶奶,今日芋头会出现,二少爷夫妇请两位稳住情绪。”
“芋头?放毒气致我女儿胎死腹中的芋头?”郑明俨和董友姑的心已静不下来了,还好事先得到消息,让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世渡,你们夫妻两这是要闹哪一出啊?”大夫人的语气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有备而来的。
郑世渡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庄睿合,你还是少说两句,别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世渡,爹在此,你就收一收你对大娘的误解。”郑飞黄这话于郑世渡也是无用的。
秦雨青说了:“把人带上来吧。”
芋头被绑着带上来了,此刻他心中想着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但大夫人,五夫人,利用我,还想杀我灭口,害得我有家也不敢回,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芋头抬头盯着大夫人看,眼神从坚定渐渐软弱了:大夫人身后的捞月在向他做手势,飞鸟的动作,那是女儿常做的姿势;捞月脖子上的项圈,是儿子的;手上那个链子,是娘的;穿的衣裳,是妻子的!
而大夫人正在向自己暗示地笑:你的家人在我手中。
芋头傻眼了:大夫人这是打算要不玉石俱焚,要不以我的命换我全家的命。
同时,五夫人见到芋头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看看大夫人,捞月已到她身边:“或尊严,或性命。”
五夫人也知:如果说出真相,那自己和芋头的奸情就会被大夫人公之于众,以后自己和儿子都没脸见人。而大夫人还可能已有所准备,将罪行逃得一干二净,本以为同一根线上的蚂蚱,现在我就只能将这个黑锅全背下来了。
秦雨青和郑世渡还没注意到这平静的湖水下面,大夫人在控制着整个暗流涌动的局面,他两还在为自己找到芋头而兴奋。
郑世渡向郑飞黄报告:“爹,我和秦雨青已找到陷害大嫂,嫁祸秦雨青未遂的芋头,就在此。”
郑世渡面相芋头:“芋头,你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芋头为了家人的性命,不敢说是大夫人,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郑世渡等不及:“快说啊!”
令秦雨青和郑世渡意想不到的是,五夫人跪下认罪了:“老爷,夫人,是我命令芋头下毒陷害大少奶奶的。”
“芳茹,怎么是你?”郑飞黄不是不敢相信,而是奇怪,动机呢?
芋头见五夫人已认罪,也配合说:“老爷,是五夫人重金收买奴才,让奴才用雌黄毒气取大少奶奶的命,嫁祸给秦雨青。一石二鸟,让大少爷失去两个女人。”
“芳茹,你怎么这样呢?”大夫人让她继续承认,说下去。
“老爷,夫人,芳茹不该,芳茹知错了。”五夫人完全承认,心想:我还有儿子世默,我死不了的。
这下,郑明俨和董友姑沉不住气了,尤其是董友姑,撕心裂肺地喊:“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我女儿的命?你把涓涓还给我!”
郑明俨也是悲歌易水般:“五娘,请你扪心自问,当时我和友姑,雨青,有何地方做得不对得罪了你,你要用这惨绝人寰的手段来报复我,最后让我们人手这风木含悲的丧女之痛?”
两人悲伤过度,也没辨别五夫人和芋头说话的真伪。
秦雨青觉得不对劲,这场面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看看大夫人,一副成竹在胸,心有定见的模样,毫不畏惧,她轻声对郑世渡说:“二少爷,我们恐怕斗不过大夫人。”
郑世渡看了看大夫人,说:“斗不过也要斗。”
他抓住芋头吼:“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大夫人庄睿合,五夫人曾芳茹,还有你三人合谋的,主使者是大夫人庄睿合!”
“二少爷,奴才也知你对大夫人不满,但不能因此而诬陷大夫人啊。”芋头说。
五夫人在大夫人的紧紧暗示下,又说一遍:“老爷,此事,我不想累及他人,全是芳茹一时糊涂。”
“芳茹,你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是为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郑飞黄拍着椅子说,他只觉得捉摸不透。
五夫人这下只能编造了:“老爷的五个妻妾中,我排第五,老爷的留个儿子中我的世默排第六,我们什么都最小。将来老爷的家产,轮到世默时,恐怕一分不剩吧。”
“我还没死,你就想到世默分多少家产。”郑飞黄愤怒地说。
五夫人继续说:“老爷,这是我不对。但我恨,恨明俨,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不用担心。已有一个儿子了,妻子又要产子。而我的世默的前途,一片渺茫。我见不得明俨什么都那么好!我就要毁掉他的妻儿!”
郑明俨忍不了了:“五娘,娘想要什么,世默要什么你去跟爹说。就算你要了友姑和雨青的命,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痛快!”五夫人的回答就是说她想发泄嫉妒带来的愤恨。
秦雨青指着她:“曾芳茹,五夫人,你说你是为了你的儿子,六少爷世默才指使芋头毒害大少奶奶,嫁祸与我,没有其他人指使你?”
“我已说过,没有。都是我的错。”五夫人说。
“你这么肯定,那就请你用世默发誓,用他的命发誓,此事是你主使,与他人无关。否则,我不信!”秦雨青歇斯底里了。
郑明俨和董友姑看秦雨青这样,只觉得玄。
郑飞黄说:“秦雨青,不可逼五娘用孩子的命来发誓。”
“爹,五娘说的如果是真话,就不怕任何誓言!”郑世渡说:“五娘,用世默的命发誓,要不,我们不会信你!”
五夫人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大夫人,大夫人竟然点点头。五夫人举起手掌发誓,心在滴血:“毒杀大少奶奶,嫁祸秦雨青的主使者确实是我。若有谎言,将来老爷百年之后,让世默为老爷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