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租住的套房里,原来客厅里的办公设备全没有了。水妹在厨房洗涮餐具。土根则在房间里用电脑上网,从他操作鼠标的姿势即可看出,他是才学不久。土根打开了一个网页,胡乱点击,一个个页面被打开,看了看不感兴趣又关掉了。现在他无意中打开的一个页面上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图片,全是一屏编排的很有艺术性的文字:字体大小错落有致,几种颜色搭配合理。土根本想关掉的,但一行红色的大号字“轻取财富”醒目地吸引了他的眼球,他便仔细看起来。
“无论何人,财富积聚多了,就成了富人啦!怎样积聚?其实简单——通过婚姻!您可别误会,这里结合的双方可不是普通的男女,它们是所有人们朝思暮想的金钱和权力!”土根看到,这里“金钱”和“权力”两个词以大号的红色字体显示。
“它们是否门当户对,是否郎才女貌,都勿需您为之操心,因为它们其实是互相爱慕已久,只要让它们亲近,即可省去漫长的恋爱过程而闪婚继而进入交he的极乐阶段,个中快感急骤猛烈。急而猛的快感之后,其爱情的结晶——财富便滚滚而来,哪还需要你个人挥洒血汗去奋斗不止?即使你有过举手之劳,如果这也视作奋斗的话,其成分在整个的成功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有人鼓吹许多大富豪的发家有深深的秘密,其实,这个秘密太浅显,或者根本不能称为秘密,它就是前面所说的婚姻!您只要对古今各国的历史稍作研究,就可以找到不可胜数的佐证:那些在大的变革中捞取国家资财、获得垄断项目或者开发房地产等等得以暴富的,往往都是钱权联姻繁衍出的巨婴……”
土根的心语:确实啊,真的精彩!
土根立即叫道:“老婆,你洗完了没有?”
“快了!又有什么事?”水妹在厨房里回答。
“没什么事。你没事了就来。”
“知道!”水妹回应了一声,擦擦手,走了过来,“要我过来做什么?”
“你看看这网上的文章,写得多好!”土根指给妻子看。
水妹扫了几眼:“权力和金钱结合,互相利用,这个谁不知道?”
“土生就不知道!”
“这是你猜的,他不是说过,他们拉住那个行长,就是在利用他的权力呀!”
“哼!”土根摇摇头,“小儿科!这个行长又不是大银行的老板,要抓住更大的权力!”
“嗯,可就像你说的那样,也要慢慢来呀!”水妹不紧不慢地。
“也不能太慢啰,很多机会过去了就没有找回来的门。土生这小子,太爱玩,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面鬼混,不知道他想到这些没有!”
“那你见到他就和他说啰!”
“还有,也不知道节省,我们暂时住到这里,公司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还在旁边租一套,可能就是为了所谓自由!”
“你就不要咕咕哝哝了,他当然是为了自由、方便!再说,这钱都是他弄来的,让你住得舒服你还有啰嗦的?”
“我怎么不啰嗦?担心几天把贷来的钱吃光了,又要回乡下去了!”
水妹瞪着丈夫:“阿弥陀佛,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
“女人见识!要看得远才行。诶,不和你争了,我说,那小子那套房子的钥匙都不让我们拿一片……”
“噢,你还不知道?土生昨晚就给我一片了。”
“切,你也不告诉我……”
土根的话还没说完,钥匙快速开门的声音传了来,紧接着就是土生走了进来,把身上的包往身上一扔,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
“吃饭了吗?”母亲问儿子。
土生点点头。土根却在旁边说:“酒气都闻到了,你还问!能够回来吃就回来,你妈做的饭菜味道也不错,又卫生,还便宜。”
“嘻嘻……你老爸三句不离本行,关键就在最后两个字。”水妹嘲笑丈夫。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是公司的头,要应酬啊!”土生现出无奈的样子。
“阿弥陀佛,还好,没喝醉。”
“你们不要多余的担心,大的原则我还是能够把握的!”土生说着,从包里掏出几张卡片来,递给父亲:“这是我给您弄来的古玩鉴定师证,保管好,明天就要用的——要在客户的面前晃一晃,还要防止那些认真的家伙要仔细地看。”
“古玩鉴定师?你又要我个老家伙和你们玩什么?”
“好玩的事呐!放大镜和老花镜在那边房里的为您准备的办公桌的抽屉里。这个好玩的事是我们明天要在一家4星级的宾馆里拍卖一件古玩。弄成了——肯定能搞成的——两三百万的手续费就可以进到我们的账上。”土生眉飞色舞。
“你不是搞咨询的吗?怎么又搞什么拍卖?你有这个资格么?”
“嗨,这您就不用担心,我们和别人联手搞的,该聘请的人已经请了,其他的缺什么我们补什么,现在只要你肯花钱,什么买不到?再说了,我们办这个,谁来认真监督?”土生得意地一挥手。
“那你明天需要我到拍卖会那里帮你们干什么?”
“很简单啦,我们会在你的房间门口挂个‘鉴定室’的牌子,要那些需要鉴定评估的人拿着他们的宝贝来找您。您只要带上老花镜,举着放大镜装作认真的样子看一会,然后给人家填好鉴定表,盖上章,估个价就行了。”
土根不解地:“我从来没有搞过这种事……”
水妹赶紧“嗤——”地笑着插话:“怎么没有搞过这种事?那年冬天在我们家里你们不是和骗子玩过,结果输得精光?”
土根对妻子苦笑了一下:“唏——又说那个!”,转头对儿子:“我也根本不懂什么古玩,我怎么估价?这不是没有谱的事么?”
“什么谱不谱的,您只要把他们拿来鉴定的宝贝每件定个不下于一千万的价格就行了。最后的价格是靠我们拍卖的。当然,这个价格也不能定得完全不靠谱,一般在1到3之间,千万的起点。”
“阿弥陀佛!怎么要这么高的价?”水妹也对儿子的说法有疑问。
“嗨,这都是明摆着的嘛:人家货主……”土生感觉到嘴有点干了,拿起手边的杯子从凉水壶里到了半杯水就喝。
母亲提起热水瓶要给儿子加点热的,土生却摆摆手,继续说:“货主希望自己的东西值钱,这个没有疑问吧?底价定得高,拍卖再逐渐上升,最终的大价钱对我们的好处是不用说的啦,因为我们是根据拍卖成交价的一定比例来收取手续费的。”土生忽然压低声音,“最关键的是:明天来拍的两件所谓古玩,其实都是赝品。就是假的。来竞买的只有两三个很精的老手。这是听艾媚姐他们说的。而这几个老手,决不会真正竞买他们没有绝对把握的东西,所以最终的买者应该都是货主的托。”
土根摆摆手:“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明白:他们玩这么个游戏干什么?还要出那么多的手续费?”
“为了钱!他们有了这古玩宝贝,就可以用抵押或者质押等形式到银行或其它准金融机构去哄钱,有了钱就什么房地产、地铁等项目都可以捞到手,在建设开发中或者项目的转包中大发横财。”
土根直愣愣地瞪着儿子,然后突然挤出一句:“你突然这么博学了,比大学生强!”
“就是嘛!”土生得意地,“不然,我可以把公司玩下去吗?”
“看来是好玩,但是儿子,你们可不要玩出麻烦来噢!”土根低头思考起来。
“您放心,这是什么时代?即使有了麻烦,有钱就可以摆平,何况,我还有大律师艾媚姐帮忙呐!”
水妹打着呵欠往房间里走,站在门口说:“随你们怎么玩,反正我只是做饭,这太清闲,我今天上午打听了一下,劳工市场离这里不远,我明天就去那里,看能找到合适的事做么。”
“我说老妈,我看您就在这里做做饭,清闲下怕什么?不需要您到外面打工捞钱!”
“不,能够打工挣钱我为什么不去?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是尽量保证继续给你们做饭。”
“也行,你妈又不打牌,闲着没事干也太难过。就让她去试试吧。”
“我尊重老妈的选择。但您要注意,太累的活就不要干。”
“城里有什么太累的活?还会比我们在农村种地日晒雨淋的辛苦吗?”水妹对儿子说的不以为然。
土生说:“那可不见得!有的事虽然体力上不算累,但可能心累,同样也使人难受是吧?”
水妹的心语:这小子现在确实进步很大,20岁出头,考虑问题就很全面了,比他爹绝对强多了!
水妹这次真的走进了卧室,再转过身来:“嗯,我会注意。你晚上不要在网上玩得太迟,影响明天的工作。”
“我知道!现在我过去了。”土生起身把门带上过到对面的房间里去了。
土根也关了电脑,跟进到水妹睡觉的卧室。水妹一边脱衣,一边问土根:“你今天怎么不学电脑了,你不是说文字的输入还要下大气力吗?”
“嗨,那个活快慢是有好多倍的区别的,只能慢慢提高。我还是给你来点输入好。”土根坏笑着说。
“嘿,你现在好像吃了电视广告里吹嘘的‘鞭王’噢,厉害多了!”
“别胡扯,我哪会吃那个对身体肯定不好的东西?可能是到了城里这个新的环境,活力提高了嘛!”
“切,又胡扯了!”水妹在房角对着空处作揖、磕头。
“嘿,你这是干什么?那里并没有你的木菩萨呀?”
“心诚则灵,菩萨会看到的!”
“嗤——我才不关心你的这个,等你快点到床上来!”
土生回到房间,关好房门,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给符节发了条短信:“方便打电话么?”
随着土生手机收到短信的提示,他看到了符节发来的“方便”二字,于是,他立即拨打了符节的电话,对方很快就接听了:“难得小弟弟晚上记得大姐呀!”
“想亲爱的姐姐睡不着哇!”
“切,才晚上10点不到,当然睡不着呀!想我不是假的么?你这个老总不是经常晚上有活动的,怎么今晚这么安静?”
“报告大姐姐,我们明天上午有古玩的拍卖活动,所以不能玩得太迟。”
“嘿,你一个咨询公司,怎么搞这个买卖了?”
“当然是和别人的拍卖公司联手搞的,互相都捞几个钱啰!”
“好嘛!你小子真会到处伸手,见钱就捞!祝贺你!只不过不要钱捞得太多了,去干更多的坏事哟,哈哈!”符节笑起来。
“哪里哟,这个只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干不成了,大姐你肯定也通过媒体知道了,所以我就想请你给我参谋参谋,教我以后怎么走。”
“以后怎么走?如果要说最来大钱,现在当然还是搞房地产啦!”符节说得果断。
“对!我和大姐的想法完全一致。就是——就是资金问题是个拦路虎。大姐你可以给我帮帮忙么?”
“你不是绑架一家银行了吗?嘻嘻……”
“嗨,人家规模太小,我已经榨干了它的油水,必须得另谋生路了。”
“哦,这样……你明天拍卖完了之后,有空就给我打电话来,我们一起好好商量商量,我再带你到一家比你现在绑架的大得多的银行去试试啰。”
“好!先谢谢大姐姐!叭叭——”土生送过去接吻的模拟声音。心语:商量在床上,捞钱在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