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跟着吧,且跟紧一些,太上皇在前朝后宫之中浸Yin三十余年,不会想不到有人跟踪,此事有蹊跷,他蓄意往西北走,极有可能便是在误导我们,而后便会想法子将我们的人给甩掉。”云裳稍稍抬眸,轻声吩咐着。
“是。”浅酌应着,悄然打量着云裳的脸色,才又微微张了张嘴道:“娘娘,今日天气尚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吧?”
云裳有些奇怪,目光移到了浅酌的脸上,噙着一抹淡笑道:“就你这心虚的模样,一看便知晓你是有预谋的,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浅酌听云裳这般说,吐了吐舌头,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瞒不过娘娘,是陛下吩咐奴婢多劝娘娘出去走走的,说这屋中整日里烧着火盆子,虽然偶尔开开窗子透气,可是还是有些闷,娘娘大病初愈,应当多到外面走动走动。”
云裳闻言便勾起了嘴角:“你想让我出去走走直说便是了,何必这样缩头缩尾的,让人瞧了,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我方才还在想呢,莫非是你看中了哪个男子,不好意思启齿呢。”
浅酌闻言面上一红,跺了跺脚道:“娘娘就知道打趣奴婢。”
云裳笑了起来,站起身来道:“那便出去走走吧。”正欲往外面走,却瞧见铜镜中的自己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裳,头发却只是随意地挽了起来。
她在寝殿之中自是循着怎么舒服怎么来的路子,这样出去却是不妥当的,云裳便转过身对着浅酌道:“给我挽个发髻吧。”
云裳在铜镜前坐了下来,浅酌便走到了云裳身后为云裳挽了一个飞天髻:“娘娘想要簪一个什么样子的发饰?”
“你瞧着办吧。”云裳抬起眼看了眼镜中人,随口应着。
浅酌点了点头,打开了妆柩,轻声道:“那奴婢给娘娘簪之前太后娘娘送给娘娘的那只凤凰展翅的簪子吧,那支簪子做工精巧,栩栩如生,娘娘戴着好看,再戴一个步摇。”
云裳听浅酌这么一说,倒是想了起来此前华翎确实曾经送过她一支凤凰展翅的簪子,还在里面放了纸条的。云裳想着,便点了点头:“只簪一支簪子就够了。”
浅酌应了下来,在妆柩中翻了好一会儿,眉头却蹙了起来:“咦,那支簪子怎么不见了?奴婢年前给娘娘梳妆的时候都还瞧见过呢。”
“不见了?”云裳蹙了蹙眉,“好端端的放在这内殿的妆柩之中,怎么会不见呢?”
浅酌亦是有些奇怪:“且这寝殿之中如今所有娘娘会接触到的物事都是奴婢和佩兰还有青蒿三人在打理,除此之外,便不曾经过其他人的手,怎么会……”
云裳沉默了片刻才道:“且这未央宫内外暗卫也不少,谁能悄无声息地从这妆柩中偷了一支簪子出去呢?你再瞧瞧可还有其它东西少了?”
浅酌连忙将妆柩之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细细清点了一番,才摇了摇头:“只有那只簪子不见了。”
云裳便就更觉着匪夷所思了,她妆柩之中的首饰不说个个价值连城,却也都非凡品。又为何独独偷了那一支呢?且那支簪子是凤凰展翅的图案的,凤凰是皇后的象征,即便是拿了去,也不敢轻易佩戴。
浅酌咬了咬唇,沉默了许久,才道:“奴婢待会儿去查一查,最近都有哪些人入过这寝殿之中。”
云裳却突然想了起来,那支凤凰展翅的簪子云裳拿回来之后,便只簪了那么一次,便是从华皇后那儿将那簪子拿了回来之后,被洛轻言瞧见了,洛轻言亲自取了那簪子来为她簪了。后来还阴错阳差地从那簪子中找到了华翎藏在里面的纸条。
而后,那支簪子……
云裳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她记得那日她将纸条看完了之后,便顺手又将那纸条塞进了那簪子中,且将那簪子随手放到了枕边。浅酌为何会说,年前尚在妆柩中瞧见了?
“那簪子我记得之前拿回来那天我戴了一次,而后便放到了枕边,是你放到妆柩中的吗?”云裳轻声抬起头来问着浅酌。
浅酌一愣,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奴婢啊,奴婢瞧见那簪子便是在那妆柩之中了,会不会是琴依姐姐收拾床的时候瞧见了拿来放到妆柩中的?”
云裳没有回应,又有了另一个疑问:“且那簪子,我从华皇后那里拿过来的时候是装在一个匣子里面的,旁人都不曾看到过。谁告诉你那簪子是华皇后送给我的?”
浅酌偏着头想了想才道:“是半夏。”
“半夏?”云裳蹙了蹙眉,半夏便是前年被发现死在了偏殿之中的那宫女,云裳觉着她的死应当是夏寰宇下的手。
浅酌点了点头道:“有一日奴婢在清理打点妆柩中的簪子,瞧见那簪子,还在惊叹那支凤凰展翅的簪子做工十分精巧,娘娘戴了定然会好看。半夏走了进来,瞧见那簪子便对奴婢说,看来太后娘娘果真是十分喜爱皇后娘娘的,这簪子是太上皇送给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竟然送给了娘娘。”
云裳对浅酌自是相信的,听她这般说,便也皱起了眉头来:“若是我没有记错,半夏不曾在太后身边侍候吧?”
“半夏此前在十四公主身边侍候的,后来十四公主溺水身亡之后,便一直都在十四公主生前住的那宫殿里面做一些打扫的活儿,不曾在太后娘娘身边过。”浅酌轻声应着。
云裳闻言,便眯起了眼来:“你此前倒是一直在太后身边侍候的,你可知晓这簪子是太上皇送给太后的?”
浅酌摇了摇头,眼中一片茫然:“太后娘娘进宫之后,十分得宠,那时候太上皇每日都要往未央宫中送许多东西来,大到各种花瓶摆件,小到衣服玉佩首饰,数不胜数,奴婢哪能注意到这么一件小小的东西。”
云裳点了点头:“这便是问题所在。”
“我未进宫之时,你一直都在太后身边侍候,却不知晓那凤凰展翅的簪子是太上皇送给太后的。可是她一个从未在太后身边侍候过的人,却像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一般。”云裳眸光渐渐转冷。
“那簪子莫非是半夏拿了的?可是,半夏已经死了啊。”浅酌低声道。
云裳沉默了许久,才轻叹了一声道:“是啊,死了啊。”
云裳蹙着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倒是不在意一直簪子,那簪子中的纸条旁人也定然看不太明白,可她担心的是,那簪子如今不知去向,万一落入了有心人之手,不知道惹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半夏原来住的地方,还有她的所有东西,你仔细搜一搜,瞧瞧可能找到那簪子。”云裳吩咐了浅酌之后,便叹了口气道:“换一支簪子吧。”
浅酌应了声,取了三支一模一样的祥云白玉簪子给云裳簪了。云裳站起身来,便要出门,刚走到珠帘处,便瞧见佩兰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娘娘,鹂太妃求见。”
云裳一怔,这鹂太妃云裳倒是记得,自她进宫之后便来求见过两回了,可两次都因为云裳不得闲而被拒了,倒是没想到,这鹂太妃倒真真是一个执着之人。
云裳便掀开珠帘走了出去,便瞧见正殿之中左手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子。虽为太妃,可女子容貌却保养得极好,瞧着倒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且妆容精致,身上穿戴的无论是衣裳还是首饰,也算得上是精致的。
见云裳走了出来,鹂太妃便连忙站起了身来:“拜见皇后娘娘。”
云裳连忙两步上前虚扶了一下,笑眯眯地道:“鹂太妃不必多礼,算起来,本宫亦是应当叫你一声母妃呢。”
鹂太妃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云裳微微一笑,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才抬起眼来笑吟吟地望着鹂太妃:“此前便听闻太妃曾几次到未央宫来,奈何每次都十分不巧,一直未能见到鹂太妃。”
鹂太妃连忙道:“是妾的错。”
云裳只静静地笑着,没有应声,心中暗自猜想着鹂太妃如今来是几个意思。鹂太妃原本在后宫之中不过是一个嫔而已,却是因为华翎入宫之后,才将她封为了四妃之一的贤妃的。后来没多久,夏寰宇便禅让了帝位,这鹂贤妃,便变成了鹂太妃。
鹂太妃见云裳一直没有开口,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妾听闻,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出宫云游去了……”
云裳闻言便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她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鹂太妃会不知道此事的确切消息,虽然夏寰宇和华翎出宫之事未曾大肆宣扬,却也并未隐瞒,这宫中呆过的女子,尤其是曾经位分低的女子,对这些个消息却定然是无比敏锐的:“是,确有此事。”
鹂太妃闻言,面色便变了变,才连忙道:“额,怎么会这样子?先前太后娘娘还专程吩咐了妾去帮忙查探一件事情,如今太后娘娘出了宫,妾这可该向谁禀报比较好啊?”
云裳听鹂太妃这般一说,便基本猜到了她的打算了,敢情是想要在这后宫之中找一个妥当的靠山,找到了她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