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裳转过头望向宁浅,眼中带着几分疑惑,“有了一些眉目是什么意思?”
宁浅沉吟了片刻,才道:“因为柳吟风的士兵几乎都是直接在柳沧、泗阳、南阳三处地方征集的青壮男子,我们的人暂时没有法子真正深入到他们的营地之中去查探。不过,属下命人潜入了这三处地方的青楼之中,才得以进到军营了几次,可是次数不多,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因而得到的消息也十分少。”
“说说看。”云裳轻声应道。
“从那边传过来了四个信息:一是柳沧城附近的营地之中,人数并不多,不足十万,属下疑心他还有部分士兵安置到了其它地方,只是暂时还未发现那处地方在哪里。二是夏侯靖劫了我们送过去的那批物资,可是近日营中粮草有些短缺,夏侯靖却宁愿让士兵挨饿都未将那些物资送到营地之中,恐怕是已经知晓其中有问题了。三是夏侯靖的身边,有一位军师,会说夏国话,可是口音不像是夏国人。最后一点是柳公子并未被囚禁在营地之中。”宁浅一一禀报着。
云裳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却是带着几分疑惑:“郑启明可联系上了?他可能查探到那批物资被送到了何处?”
宁浅摇了摇头道:“郑大夫我们倒是找到了,可是他并不知晓那批物资的去向。他说,恐怕是有人使用了味道更重一些的香料来掩盖住了那味道,因而郑大夫专程养的那蝴蝶被扰乱了嗅觉,便没法准确找到位置。且最近天气愈发的寒冷,蝴蝶没法飞太远。”
云裳蹙起了眉头:“都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宁浅和浅音都未说话,云裳沉默了片刻,才道:“命人继续盯着吧,一有消息及时禀报,让人抓紧时间训练一批鹰来传信。”
宁浅应了下来,便同浅音退了下去。
云裳眉头一直紧蹙着,在院子里站了良久。夏侯靖宁愿让士兵挨饿,都不将那粮草送过去给士兵吃,便肯定是知晓其中有问题了。
可是知晓其中有问题的,除了柳吟风和郑启明,便是她身边最为亲密的人了。她身边的人最近根本没有离开了锦城的,那么,便只有可能是柳吟风或者郑启明向夏侯靖透露了这个消息了。
云裳眯了眯眼,莫非,柳吟风果真背叛了他们?
可是此前洛轻言说,柳吟风虽然可能有事情隐瞒着他们,却应当并未背叛,说他的人查探到此前柳吟风和夏侯靖大吵了一架,希望夏侯靖放弃谋反之事,却被夏侯靖关了起来。
可是,若不是柳吟风又会是谁?
云裳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迷茫之色。
云裳回到屋中的时候,华国公已经回来了,见到云裳便嚷嚷着:“走走走,跟我沙盘杀一局。”
“杀什么杀,马上都要用晚膳了,不许去。”国公夫人闻言,便冷哼了一声,开了口。
华国公哼了一声,却没有回嘴,只恹恹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丫鬟上了茶,只见他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便哼了一声道:“这么凉,想让我拉肚子啊?”
丫鬟连忙请了罪,急急忙忙又重新倒了一杯来,华国公这回只摸了摸杯沿便已经嚷嚷开了:“这么烫要烫死我吗?”
国公夫人闻言,眉毛都快要立起来了,拿着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一敲:“绿意,别给他倒了,要喝自个儿倒去,要冷的还是热的,自个儿侍候自个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华国公闻言,哼了一身,身子往一旁偏去,不看国公夫人,自个儿抱怨着:“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在国公府了吧?一天到晚,又无趣还得受气。”虽说是抱怨,可是华国公的声音却一点儿也不小,一屋子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国公夫人却打定了主意不顺着他,亦是跟着冷哼了一声:“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拦着你。”
云裳瞧着这老两口倒是愈发的像一对欢喜冤家了,看着两人来来回回闹腾了几个回合,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走到一旁提了茶壶,用手试了试冷热,倒了一杯茶端到了华国公面前,笑眯眯地劝道:“外祖父外祖母莫要再吵了,外祖父尝一尝,裳儿给外祖父倒的这杯茶可合适?”
华国公顺手端了起来,喝了一口,才撇了撇嘴,淡淡地道:“还行。”
“哎,你个老不知礼的,裳儿如今可是皇后娘娘,你让皇后娘娘给你倒茶,成何体统?幸好家中的孩子们都请了先生教导,要是老跟着你,我可还真得担心,我好端端的曾孙儿都被你给教坏了。”国公夫人皱着眉头便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骂。
华国公却只是撇了撇嘴,似是懒得理会一般。
国公夫人见状,气呼呼地移开了眼,对着一旁的嬷嬷道:“嬷嬷,命人准备午膳吧。”
嬷嬷连忙应了下来,快步走出了大厅,国公夫人才朝着云裳招了招手道:“来,裳儿,跟着外祖母坐。”
云裳笑眯眯地应了声,便走到国公夫人身旁坐了下来。
用了午膳,云裳便又招了暗卫来处置了一些事情,便欲回宫,云裳命人将那刘大叔带了出来,那刘大叔走出了门,看了看这院子的景致,便又开了口:“那谁,皇后娘娘,我后悔了,我不要入宫了,你让人给我置办一个院子,找几个下人来侍候着我吧,我不进宫了。”
云裳闻言,脚步微微顿了顿,才笑了笑道:“也好。”
便叫了两个侍卫来吩咐了,方看了一眼那刘大叔,便出了院子。国公夫人陪着云裳走到了府门口,神情带着几分依依不舍:“也不知下次你再来咱们国公府是什么时候了。”
云裳笑了笑道:“会有机会的,外祖母若是想裳儿了,或者是想陛下了,亦或者是想太后娘娘想宝儿了,都可随时入宫。”
国公夫人应了一声,沉默了许久才道:“宫中不比其它地方,万事小心。”
云裳一一应了,才踏上了车撵。因着想要尽快回到宫中向洛轻言说夏侯靖身世一事,云裳便命了车撵快一些,不到半个时辰便入了宫。
入了宫中,云裳在太极殿前那长长的台阶之下便停了下来,让其他人等先行回未央宫,只带了浅酌沿着台阶拾阶而上,到了太极殿门前。
刘文安立在太极殿前,见云裳走了过来,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是要见陛下?”
云裳轻轻颔首,想了想,才转过身问道:“陛下午膳都用了什么?”
“还没用呢。”刘文安低声应着,见云裳的眼中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了过来,才连忙又道:“先前奴才将午膳都备好了,可是陛下正准备用膳的时候,便有官员觐见,便耽搁了,后来陛下又处置了一些事务,一直没能顾得上。”
云裳蹙了蹙眉头,眼中明显染了几分不悦:“再忙也要用膳啊,身子熬坏了岂非得不偿失,你去将膳食送上来,我去同陛下说。”
刘文安看了眼那半掩着的殿门,便连忙笑着应了下来:“是,奴才这便去。”说着便匆匆忙忙退了下去。
云裳推开殿门走了进去,洛轻言只怕以为是刘文安,便挥了挥手道:“马上便好,你先去备着膳食吧,我处置完这几个折子便用膳。”
云裳闻言,便撇了撇嘴,走到了御桌之旁,将洛轻言手中的奏折拿了过来,洛轻言眉头便皱了起来:“哎……”说着话才将头抬了起来。
待瞧见来人是云裳之后,便立马变了脸色,连忙笑了起来:“裳儿回宫了?玩得可开心?”
云裳蹙了蹙眉,想要说他两句,却想起她好不容易将刘文安支了开去,得抓紧机会,张了张嘴,却仍旧有些放心不下,便道:“臣妾有事要说。”
说着,便提了裙子,走到洛轻言身边,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声将今儿个查到的关于夏侯靖身世一事细细说了。
洛轻言面上也满是震惊之色,闻言便猛地转过了头来望向云裳,眼中闪烁着几分兴奋:“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臣妾可是花了极大的功夫才得到这一情报的,绝对错不了。且臣妾觉着,此事太上皇定然不知,不然太上皇也不可能这般宠溺七王爷,陛下瞧着,咱们可要去同太上皇讲?”云裳先前知晓此事的侍候,除了惊诧之外,亦是有些兴奋激动的,如今自是了解洛轻言的心思。
洛轻言听云裳这般一问,却是安静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应道:“不,此事不急着同太上皇说,如今咱们手中有的,也不过只是一个证人而已,且那证人也不过是听他妻子所言,并未真正参与当年之事,若是要凭借他的一面之词否认掉夏侯靖的皇子身份,恐怕不易。”
“可是那人所言,定然是真的啊。”云裳有些愕然。
洛轻言伸手握住云裳的手,轻声应道:“是,他说的是真的,可是此事如今却也不是揭露的时候,再等等,等证据再充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