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走投无路(1/1)

陈以柯脸上淡淡的神情,在刚刚外面的天上露出来的月光的映衬下,线条柔和。

“你知道去那里吃饭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靳暮歌想了想刚才那些画面,没有特别的印象,摇摇头又点点头。

“看打扮法政不是有钱人,应该是这村镇周围的农户或者是跑营生的小本生意人吧?”

靳暮歌的话才刚刚落地,陈以柯就擦着靳暮歌话的尾音开口。

“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

靳暮歌就皱起来眉头。

“走投无路的人?”

怎么个走投无路法?什么个走投无路的状态?走投无路这个词,虽然自己当初无比深刻的感受过,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她当初这样走投无路吧?

陈以柯就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清幽,倒是依然的没有戾气,很平淡的那种。

“有时候是刚刚从监狱里刑满释放,出来后投靠无门的人,有时候是刚刚杀了人,放了火,身上背着人命没有被及时的缉拿归案,又无处藏身的人,也有时候是流浪的游子,更有时候是路过的打尖客,还有是失意破产的生意人…….总之,都是些走哦哦偶头无路的人。”

靳暮歌的嘴张的很大,今天已经忘记是第几次张这个大的嘴,这样惊讶的完全转不过弯来的神情了。

因为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从来也不知道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也有陈以柯,还有别人,在平常看来,那些完全跟陈以柯搭不上边的人,竟然都会出现在陈以柯的世界里。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然后靳暮歌更觉得老板娘是一个传奇人物了。

她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板娘,店铺就像是一个客栈,老板娘就像是一个侠客,收拢四处英豪的侠客。

“那那些给钱的?…….”

虽然不知道给了多少,够不够一顿饭钱,但靳暮歌还是觉得那些走投无路的人能掏出钱来,也是一种好心肠的。

陈以柯看着这个女人实在好奇,更是担心她在车上无聊的话睡着了,下车后着凉,干脆把这老板娘的事都告诉她。

“这间小餐馆开在三十年前,那个时候老板娘唯一的儿子走丢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被人拐跑了,还是自己走丢的,总之是案也报了,人也找了,老板娘更是自己一个人走遍全国各地用三年的时间也没找到,丈夫离了婚,自己就在这种失意又痛苦的情况下开了这间餐馆。”

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靳暮歌觉得鼻头酸溜溜的,没想到老板娘看着笑呵呵的这么乐观,其实是没了儿子的人。

“在这个地方开这个餐馆,是出于这个地方是当时老板娘儿子走丢的地方,老板娘想着既然找不到,那就在这里等,万一孩子会记得这个地方回来呢,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开始的时候,是免费给那些从这里经过的孩子的,他们也许上学晚了,也许没吃早饭,给不给钱,老板娘看着高兴,就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所以免费的吃着,渐渐地,社会上那些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人也会在这里歇一歇脚,吃上一顿饱饭。”

已经能看见马路上的灯光里,立着市区中心不远了。

“老板娘从来不问这些人的出处,也不问他们要到哪里去,更不问是干什么的,来这里的人都是无路可走的人,不用问那些话徒增伤悲,只给一顿饱饭,愿意走就走,愿意留也可以留一阵子,直到心里想清楚了,自己决定方向。”

“迎来送往,老板娘不知道迎来多少的这样的人,送走了多少波这样的人,或许她不记得,也不想记得,不想让人觉得这是一种恩情,只是路过的讨一碗水喝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老板娘还是尽心尽力的做好准备,可能是觉得自己忙碌起来就不用想起儿子,也可能觉得这些人里面就有她的儿子,所以她尽心尽力的给每一个人做最简单最朴实的饭,好让这些人都暖暖的歇够了。”

“不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是不是还记得儿子,只知道那些当时受了一碗温暖恩惠的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的恩惠更显得珍贵,他们或是东山再起,或是投案自首,或是开始了新的征程,但都没有忘记这个地方,他们会回来,有拿着重金回来感谢的,老板娘一概不收,还说这样的话就不用上门了,还有功成铭就的回来要认了老板娘为自己母亲的,要给她养老送终,也被老板娘拒绝了,她说她是一个人,不想给人任何的负担,也不想别人给她负担。”

车子已经拐进了别墅的院落,陈以柯的车没有熄灭,话还没说完,靳暮歌屏住呼吸听得认认真真地。

陈以柯接着说:“所以那些来这里能放下钱的,大都是开始了新的生活之后,有了经济能力,但是不忘初衷回来的,经常来这里坐一坐,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物真的是食之无味的,但是吃过之后那果腹感实强的感觉才是每个来这里的人寻找的,大概这种感觉真的不能忘,因为每个人都会有从艰难的困境中走过来的一天,老板娘什么都没做,她只是一个摆渡着,在这些人最困难的时候,给人一缕光线,一丝温暖。”

陈以柯的话罗落,看着依旧在认真听着的女人,似乎已经被吸引到故事里一样,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这就是老板娘的故事了,以后喜欢那里的东西可以常去。”

说完,手就伸向车门要将门拉开来。

靳暮歌悠然的声音。

“那么你呢?当时是怎么走投无路的?”

这弱弱的但是无比清晰地声音,令陈以柯回过身去,要开门下车的动作顿住了。

当时是怎么走投无路的?

陈以柯背着靳暮歌的脖颈上,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那一夜晚的冷,他再也不想响起来了。

依然头也不回的打开车门,人走下去,绕过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