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给了他这副能力，他却封闭了它，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要去尝试。结果从高空里坠落下来，面目全非。

读尽人心，就连老天都在告诫他，他却偏偏想要另辟一条路径。最终，还是失望了啊。

那个温暖了他许久的人终于摘下的面具，露出他本来的面孔。那么狰狞，那么丑陋。什么帮助，什么保护，都是假的啊。就连他从小到大所受的种种欺凌，都是那个人计划好了的。

看着他被排挤被冷漠，然后再走出来给他一个温暖的笑。这样一个虚伪的人竟然是他所敬仰的，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到最后，这个人还要把他囚禁起来。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也已经无所谓了。他，还能相信谁呢？

不，他连自己都不相信……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再也没有一分希望的光辉。

……

“你们几个，动作都快一点儿！”

“这儿！这儿！别放错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印证着此时忙碌地有些手忙脚乱的局面。

“老爷，您看看，这样……”那人一见麒麟族长出来，就狗腿地扒上前去。

麒麟族长没有看他，虎目环视一周，点了点头，然后走进里间。那里扑着一张简易的床，上面躺着的就是白二爷。

他似乎比昨日见的时候更虚弱了，额头上呈现出青黑之色，积郁已久。只是看着就能知道，是生日无多了。

他望着窗外出神，有时候目光呆滞，有时候却迸发着无尽希望。

麒麟族长摇了摇头，老眼里凝出一抹不忍和愧疚。他走过去，长叹一口气。

“别担心，很快，你就可以痊愈了。很快。”

他把他扶起来，披上厚厚的衣服，带去布置好的前厅外间，让他坐在专门布置的躺椅上。

外间的门紧闭着，里面的装扮烛光火照，鲜亮非常。麒麟族长取了黑布条，亲自为他系上，确定他看不到了，才向旁边的人示意点点头。

那人明白了意思，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带来了人。是被囚禁在书房里的陵言，还有一个笼子。

那笼子里关着一个人，银白的发丝两边各一缕红蓝的毛发，是白白。只是他此时躺在笼子里，被人抬进来，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

陵言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懵住了。白公子，真的是白公子！他们，他们果真把白公子又抓了回来。看白公子现在的样子，似乎很不好。陵言有些担忧。

“不必担心他，他看不到的。”

麒麟族长冷笑一声，烛火映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温度。

经受了失望绝望，陵言再面对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顾虑。

他打量着四周的布置，目光落在软榻上的人，一副病弱的样子。他盯住他，却惊奇的发现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那个人，是真的没有任何心思？

他再仔细的看，发现了他的不同。原来，他的根脉是废脉。

忽然，他怔住了。

废脉，莫非，族长的换灵之术就是为了这个人。他看到麒麟族长看向那个人时的眼神，真当是心疼至极。他有些发愣，原来族长也有真心的时候，只是那个人不是他。

所以，换灵之术必然是为了那个孱弱的男人无疑了。他恐怕就是传说中那个白府二爷吧。

他记得书上记载，换灵之术由血脉至亲为主，那么……

他猛地一转头，看向白白。他已经被从笼中放了出来，只是依旧没有一丝生气。

白公子是白二爷的血脉至亲？那就是，白公子是白二爷的孩子？是族长的亲孙子？

这个信息让他对族长的看法更坏了一分。利用他就算了，他是一个外人。那么白公子呢？那可是他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

他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可以杀死，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白二爷呢？他竟然也能狠心到这个地步。白家人，果然，每一个都是野兽吗。

陵言忽然就笑了，他的那些都算什么。不知道白公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若是知道，他是不是比他还绝望。

他眼看着麒麟族长严肃地站到白公子面前，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头顶。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能有几分心啊。

“呵呵呵呵。换灵之术，若是族人知道自己敬仰的族长是这个样子的，会怎么想呢？”

陵言忽然大笑一声，有些苍凉地说道。

麒麟族长的手停了一下，但又立刻沉下去，似乎陵言的话并没有给他带来影响。

他是带着十几年的决心来做这件事，什么都不能阻止他。

陵言眸中尽是平静，对于族长的反应，他一点也不觉得惊奇。

“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不知道您老人家有没有一点不安心呐。”

他状似轻声的自言自语，在这一片封闭的空间里却清晰无比，立马换来了麒麟族长的一个怒视。

“闭嘴！”

陵言这一次笑容更大了，他能够很清楚看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怕被白二爷知道吗？有意思，白二爷不知道白公子是他的孩子，还是，他不知道族长为他使用的换灵之术呢。

“被我说中了，所以，怕了吗？哈哈哈哈，若是白二爷知道真相，你说他会怎么对你呢？”

之前他和族长说话还要斟酌半分，如今已经撕破了脸皮，就再也没有顾虑。白公子是凰姑娘要救的人，他说什么也得把他保住。

“爹，你瞒了我什么？”

白二爷躺在软榻上的身体动了动，很僵硬，很迟缓。就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下来，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颤抖地摘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条，枯瘦的脸颊上眼窝深陷，仿佛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麒麟族长身上，看着他的动作，他一愣，努力的站起来。

“爹，你，在做什么？”他着急的踉跄走过去，几欲扑倒。

麒麟族长的手僵住，连忙收回来，看着白二爷费力的动作，连忙过去扶住他。

“你怎么起来了，快去躺下。一切都交给爹。”

他尽力挡住白二爷的视线，不让他看到倒在地上的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