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驻扎地的一间帐篷里,炎焱,炎炎坐在长椅上,审视着中央站着的少年。而炎火,一醒来就听见脱离工会这个消息,大吃一惊下顾不上休养了,也坐在这里,和两位哥哥一起,等待小侄子的解释。
炎逸风站在原地,顶着三人审视的目光,尤其是炎炎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感觉亚历山大。
他不自在地抚额,擦掉那一颗一颗调皮的汗珠,心里一阵腹诽叹息。
至于吗,不就是脱离了工会,至于这样严肃吗?
他不自觉中,已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咳咳。”炎焱咳嗽一声,悄悄瞪他一眼,用眼神提醒他。儿子前后变化有点大,他突然也有点不敢肯定了。
炎逸风无奈地叹口气。
“爹,二叔,三叔。脱离工会并不是临时起意的玩笑,你们不要这么严肃,吓得我都不敢说了。”虽是这么说,他脸上却未见半点害怕。
“哼!”炎炎一声冷哼,却是收回了之前那如狼似虎的眼神。
那一声冷哼像是在说,你小子也会害怕,做决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炎逸风此刻在三人面前俨然不是刚才在工会时的样子,心情放松了下来,属于少年人的痞味儿也出来了。也因着眼前之人都是他的家人,他才这样放松。
“我知道,你们都无法理解我为什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还会以为我在耍脾气。”他不再打趣两位叔叔,直接说了出来。
“在所有佣兵眼里,佣兵工会是神一样的存在,提供大家生存的资源。我们从来都是顺从,工会说的都是对的。”
忽然,他话锋一转,带着些质疑与凌厉。
“可是,它真的就是神了吗?”
这话让三人想到今天发生的事,眉目之间也带上了思量。
“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近乎盲目的跟从,把它当神一样供着,当父母一样养着。它对我们呢,真的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好吗?”他语气中带着讽刺,工会,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他尊重的。
他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游走,一字一句都说得很认真。
“不,在他们眼中,我们只是为他们办事的走狗罢了。什么提供资源,可有我们上交给工会的多?它就像枷锁一样,束缚着我们,甚至控制着我们的命脉,不能反抗只能顺从,否则就是毁灭。”
“佣兵本就该是自由的,为何要被一个所谓的工会约束?它所能给予我们的,我们同样可以自己得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非要被它困住?”
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狠狠地敲在三人心上。
炎逸风的话彻底颠覆了他们的想法。一直以来,他们都被上一辈的思想禁锢着,从出生开始就活在“工会”的约束之下。
不是没有反抗,不是没有质疑,只是从没有人能够将质疑和反抗公之于众。
炎焱想了很多。佣兵工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大概连五十年都不到。佣兵呢?似乎在几百年前就存在了。
工会出现之前,那个时候的佣兵才算是真正的佣兵吧,自由,随性。
直到某一天,一个奇怪的组织出现,高举着“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旗帜,将所有人都赶到一个圈里。
原本随性的人被关在牢笼中,谁能甘心呢。
最初也是有人反抗的,只是反抗的力量是那样弱小,根本抵不过一个工会的权威。最后,剩下的,就是屈服。
当一件事物从内心里形成习惯后,留下的就只有顺从。
不,佣兵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他们不能像五十年前的祖辈那样活得肆意?
炎逸风的话仿佛在坚硬的墙壁上打出了一个缺口,接着,便以摧枯拉朽之势溃不成堤。
帐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所以你带着大家脱离工会。”炎火一直被誉为团中的智囊,不一会儿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那你可知,脱离工会后我们将面临多大的危险和困难。”
且不说没有资源该怎么办,只是与工会作对怕就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之中,可想而知,今后将要面对多少困难和阻碍,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炎逸风朝着他颇有深意地一笑。“三叔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或者是不相信我们整个兵团?”
“不是不信你,只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啊。”这么多年一直被工会压制着,那种思想岂是一时就能更正过来的。
“哈哈哈。”少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眉眼之间皆是自信与张狂。
“没人敢做,那我便做这第一人!”
三人被炎逸风这突然的一句话震惊了。没人敢做我便做这第一人。一言惊起千层浪,让他们那颗沉寂的心也跟着颤抖。这个少年,这一番话,哪个不是他们年少时的梦想?可惜,相比炎逸风,他们活得太窝囊,甚至不敢将心声表露于人。
炎焱抿着唇,眼眸深刻,看着眼前不一样的儿子,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好,从今天开始,我将火凤交给你了。”
风儿都能做到这样,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不拼一次。他们被束缚太久了,这一次,就让年轻人来吧。
炎炎和炎火这一次也没在说什么了。
“既然父亲将整个团都交给了我,希望我接下来做的决定,父亲和两位叔叔不要阻止。”炎逸风真诚地看着三人,他需要绝对的权力。
“你准备怎么做?”炎焱没有正面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或许没有办法,但她,一定可以。”他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崇敬与坚定。
炎焱只一瞬就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目光太熟悉,一年多前,他也是用这样的目光告诉他,他的决心。
那个女娃,或许真的能改变什么。
“随你吧!”不同的是,一年前他说这话时是无奈,现在却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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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父亲和叔叔,炎逸风松了一口气。
想着那个红衣如火的女子,他的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天知道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有多激动。
都说她死了,可是他不信。那么一个绝色的人怎么会轻易就没了呢?
果然,她还活着。还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眼前,他,他怎么会不激动。
他站在凰冰的帐外,犹豫着该怎么进去,过于激动导致他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