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按了一两下,他下意识地皱眉,却一言不发。
我看着他:“很痛?那我轻点。”
“嗯。”他声音有些哑。
我帮他一下下按着,难怪他一直在用中药调理,也难怪他身上总有那么点中药的味道。
余可馨过来的时候看到我,也没搭理,而是把包装好的一袋中药和一瓶止疼片拿给余焺。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去倒水。
转身回来的时候,余焺就着中药已经把止疼片吃了。
“你这样怎么可以,中药和西药是要分开吃的。”我把水递给他。
他靠到床头,接过我手里的杯子,没说话。
“让你不听话,大冬天的跑湖里去游泳!”余可馨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
“你在隔壁开个房间,过去睡觉!”余焺下了命令。
余可馨还想说什么,张张嘴没说话,直接出去了。
我愣在原地,她刚才说,大冬天的,往湖里跳?
难道……
那天救我的人,是余焺?
“余焺……”我走过去,看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了,“那天是你,把我救上来的?”
余焺抬起眼皮:“很失望?”
“不是的……”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谢谢你。”
“矫情!”他伸手把我揽了过去,“再给我按一会儿。”
“好。”我躺到他旁边,把他的头放到我腿上,开始给他按。
他是因为救我而发作了头痛?难道着凉了?
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他为了救我,竟然跳到湖水中。
他可是余焺。
余家的三少爷。
————
那晚,我帮他按着,按到手酸,直到他睡着,直到他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
把他的头放回枕头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我也已经困到闭眼就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余焺正看着我,目光深沉。
我回了神:“余焺,你……你头还疼吗?”
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疼不疼,试试。”
还没反应过来,我想说的话就被他堵在嘴里。
一小时之后,精疲力尽地终于知道,他的头不疼了,而且腰也很好。
……
余可馨来叫我们的时候,三个人刚走出酒店,就看到一个女人。
我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女人,不正是上次在咖啡厅里,遇到的那个么?
余焺的未婚妻!
“小婶儿!”余可馨本来是挽着余焺胳膊的,结果看到那个女人,瞬间松了手扑过去。
幸好,幸好我没有挽着余焺的胳膊,而是提着自己的包。
那女人看到我先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随即又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微笑。
“你昨晚偏头痛又犯了么?”那女人走过来,站在余焺面前,一脸担忧地看向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女的一张标标准准的瓜子脸,鼻梁高高的,下巴微翘,漂亮的一字肩上,锁骨特别诱人。
“无碍,你带可馨先回去。”余焺说完之后,看着余可馨,“多嘴。”
“小叔你……”余可馨满脸委屈,“小婶儿,你看他,他和……”
余可馨正要用手指着我,却在看到余焺的眼神之后吓得缩了回去。
那女人倒是没动声色,伸手摸了摸余可馨的头安抚她:“焺哥,别怪可馨,是我让她有事记得提醒我一下的,我也是想多关心你。”
“好,下次想关心我直接打给我。”余焺说完话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子。
那女人笑着看余可馨:“可馨,我们该走了。”
说着就转身,带着余可馨走了过去,上车前,她回头若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眼角含笑。
看得我心里发毛。
车子远离之后,余焺迈着腿往车库里走,昨天过来的时候,他把车停在车库里的。
我赶紧跟上,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当没有看到那女的。
而他也显然没打算给我解释。
应该说,不需要解释。
我不过是他的床伴,哪有给床伴解释自己未婚妻的道理,我懂。
余焺好心把我送回公寓之后,便去了公司。
而我没想到,我不闻不问关于余焺未婚妻的事,她倒是主动找到我了。
————
那天,余可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晾晒衣服。
看到手机上的陌生号码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
我通讯录中的好吗本来就不多,除了YS,便是米雪和小野。
“喂?”
“你出来,我小婶儿约你喝茶。”余可馨在电话那边咆哮。
小婶儿?
我愣了愣:“不好意思,我……”
“你个小情人还敢拒绝,你信不信我……”余可馨顿了顿,“算了算了。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来的话,你以后可别后悔!”
这话听得我心里极为不爽:“你说地址,我来。”
反正早晚这层关系都得说破,余焺的那个未婚妻,虽然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多着呢!
倒不如今天过去跟她当面谈谈,也免得以后难看。
就算她今天泼我一脸滚烫的茶水,我也只能认了。
这难道不是我应得的?
可是,我想多了,她并没有。
到了茶坊的时候,余可馨和她已经坐在靠墙的那一边的位置了。
我走过去,还没坐下,余可馨就走了过来,瞪大眼睛:“你还真敢来!”
“你敢给我打电话,我为什么不敢来?”我笑了笑。
“可馨,不准没礼貌。”那女人伸出右手看着我,“你好,我姓白,叫白绮颖,焺哥的未婚妻。”
好嘛,未婚妻三个字一出口,我感觉自己就败了。
我也伸出右手:“我叫哆啦。”
并不打算告诉白绮颖我的真实姓名。
毕竟A市不大,我也还没做好让顾淼知道我已经出狱并且和余焺在一起这事。
“坐吧!”白绮颖笑得得体收回手。
我依言坐下,等着她先开口。
余可馨在一旁急得不行,却也没有再说话。
“你跟焺哥,多长时间了?”白绮颖涂着裸色的指甲油,一双手让我想起了那句“指若削葱根”。
不过,就我没念过书的文化水平,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
“我在Chairman上班的第二天就跟了他。”我实话实说,“可能他觉得我跟他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故人?”白绮颖嘴角动了动,认真打量我,“你是说顾风尘?”
我太阳穴一抽,果然,她知道我,知道顾风尘。
幸好我刚才没有报出名字。
我没有回答,而是喝了一口桌上的热茶,稍微稳了心神。
“哎……”白绮颖突然叹了口气,“果然,这么多年,焺哥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心里急急地跳动一下,余焺对顾风尘,念念不忘?
他不应该是提起顾风尘三个字,便咬牙切齿么?
何来的念念不忘一说?
我看着白绮颖:“白小姐,你今天找我来,不是跟我提起余少旧事的吧?”
实在不想再听到跟顾风尘有关的任何事。
白绮颖愣了一下,收敛情绪又恢复了落落大方的样子:“我跟他快结婚了。”
“所以呢?”我偏了偏头,“这跟我似乎关系不大。”
虽然我表面镇定,但还是被这句话惊到了。
余焺有未婚妻的事,我本没有太过上心,本来我们之间也是钱财和身体的交易,动了心动了情可就遭了。
可是,他要结婚,还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他结婚之后,我就彻彻底底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三。
“你好像并不爱他。”白绮颖优雅地押了一口茶,唇红齿白的确很让人心动。
我也不否认:“对,我跟余少没有感情,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造成威胁。”
“你胡说!”余可馨终于按捺不住了,伸手就指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叔昨天是为了跟你才一起所以才不回家喝药的,导致他偏头痛发作!”
提到这里,我有一种第二次败下阵来的感觉。
的确,余焺是因为我,而引发了偏头痛。
“那是他的自由和选择,你可以找他对峙,并不是我要他留下。”我还是把余可馨的话驳了回去,“他的偏头痛,很久了么?”
“是家族遗传性的。”白绮颖想都没想就回答出来,“所以很难根治。前几天他下湖游泳,有些着凉,昨晚又……”
白绮颖的表情有一些漠然和心痛:“他明知道头痛症会病发,却还是……”
“你误会了。”我冷冷地打断她,“昨晚他跟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玩到凌晨,可能是太累才不想回去的。”
说实话,我有些不忍心看到白绮颖这幅样子。
她的眼神不会骗人,她很爱余焺。
余焺,放着家里千里挑一的未婚妻不要,任由她伤心难过,不是王八蛋是什么。
“不,你不懂他。”白绮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着,“他若是想回,无论多晚,他都会回,若是他不想回,无论有谁在等他,他也毫不关心。”
这句话听得我有些难受:“所以,你今天找我来,是想劝我离开他?他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只要他不放手,无论我离开还是不离开,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胡说!”余可馨站起来,一杯茶泼到我脸上。
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