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初见,是在他十八岁的生日party上。
那年我几岁?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已经记不清楚,反正顾淼告诉我,站在最中间,被众星捧月般追捧的,是那天的主角,余焺。
也是我未来需要讨好的人。
呵,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了要讨好这个男人是?
所以有时候真的不能反抗命运。
因为无论你怎么逃怎么躲,你都逃不开也躲不掉,命运的安排。
哪怕躲到监狱里去,也没能夺掉余焺。
————
空气中散发着我刚才抽掉得那支烟的味道。
余焺一步步走过来,我希望他永远也过来不了。
“抽烟很厉害。”他坐到我身边,单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我赶紧抓住他的毛巾:“余少,我来!”
只是想单纯地讨好他,毕竟,今天他卖给我这么大一个面子,放了米雪。
尽管,米雪不一定会承我这个情,但我实在不想,不想看到她步了娇娇的后尘。
余焺看我一眼,随后把手里的毛巾扔给我。
我心里一喜:“余少,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他闭着眼睛:“你是为了谢我?”
“不,不是的,我……”我脑子开始短路,“余少,你怎么能这么想,这些是哆啦应该做的,跟白天的事情没有关系。”
余焺这个人,不仅智商高,而且很敏感,稍有不慎,就会说错话。
他抓住我的手,转过头看我,头发间的水滴落在我手背上,有些凉。
“余少……”
“我对你有求必应?所以你才一次一次想我提出要求?”余焺的话让我无比紧张,可他继续开口,“刚才抽烟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怔住,赶紧笑起来:“余少,我只是烟瘾犯了,并不是有心事。”
他从盒子里取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支:“抽给我看看。”
到底接,还是不接?
我手里捏着毛巾,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现在不会抽了?”他似乎耐心很好,饶有兴致地把自己手中的香烟点燃。
想都没想,我直接就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余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抽烟了,我再也不抽烟了。”
他把烟折断,捏住我的下巴:“怎么,醒悟了?谁教会你抽烟的?冰姐?还是米雪?嗯?”
“我……我在Chairman工作,有时候难免……难免应酬,所以……”
下巴疼痛得厉害,我却不敢挣脱。
“难免?”余焺冷笑,“下不为例。”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
同时,下巴上的手,松开了。
我依旧跪着,他不开口,我不敢起来。
直到他手里的一根烟燃到了尽头,他靠在沙发靠背上:“去洗澡。”
我如获大赦,直接站起来,跑进浴室。
————
我怎么也没想过我会晕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晕得厉害,明明船速很慢,我却还是有些不适应,只能忍着。
可是余焺根本不顾我哪里不舒服,扔给我一条裙子,准备带我出去应酬。
这条裙子后背是镂空的,收拾衣服的时候我根本没注意,我现在看到,实在不想穿。
“余少……”我拿着裙子走过去,“能换一件吗?这条裙子,实在太……”
余焺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这不是你的风格?怎么现在不喜欢?”
我明白,在他心中,只要在Chairman上班,在他心中,我就是那种可以连衣服都不穿就走出去肆意在每个人面前丝毫不会有尴尬的人。
“我知道了,我去换上。”我笑笑。
出去的时候,整个游轮上的人全都端着酒杯,看样子是举办的酒会。
米雪和陆昀澈应该已经在昨天就离开了。
我在担心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算陆昀澈要为难她,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妥协。
所以我也不用太过担心。
“哆啦姐姐……”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一愣,在这里,叫我哆啦,并且称我姐姐的,只能是……
我一回头,果然是果儿。
果儿穿着一条橙色的裙子,相对我身上的,要保守一些,却不失小性感,领口开得稍微有些低。
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那男人的头发有些时候,稀稀疏疏的,往右边梳得油光油光的,比她高不了多少。
站在我们面前之后,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余焺,然后冲我笑:“哆啦姐姐,你今天好美啊!”
我笑笑没说话,而是不动声色拉了拉余焺的衣袖。
“余少,好久不见了,上次果果的事情,多亏你大人大量了。”那人似乎叫什么东哥,上回果儿跟我提过。
余焺看着只到他肩的男人:“不碍,女人之间的事,你我不必参与。”
果儿热情地把我拉过去:“姐姐,上次我送你的裙子还合身吗?天哪,你这么瘦,我买的S号,你应该穿着有些大吧?”
我实在被她的热情吓到了,尴尬地用眼神跟余焺求救,但他和东哥聊开了。
东哥一脸谦逊的样子,反倒是余焺整个端着酒杯,脸上是若隐若现的笑。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的求救。
那条裙子,已经被余焺扔到垃圾箱里了,我都没打开看一眼,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姐姐你还在生气?”果果握住我的双手,“哆啦姐姐……”
“我没有。”我实在懒得应付,“我早已经没生气了,你不用担心。”
果果正要开口,余焺走过来,我顺势挽住他的胳膊。
她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她很害怕余焺。
“姐姐……”
“姐姐?”余焺把话接过去,“你们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我赶紧解释:“余少,她只是随口一叫,没有别的意思。”
“是我低估了你的交友能力?”
我明明可以辩解,也可以解释,但是我没有。
晚会中,余焺带着我给那些游轮上的宾客打招呼。
我也没有怂,挺直腰板,笑靥如花。
他介绍我的时候,从来只有四个字:我的女人。
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女朋友,也不是情人,甚至连小三二奶,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女人,他带出来的女人,仅此而已。
但他们看在余焺的面子上,对我还算客气。
一个戴着眼镜的人盯着我看了半天,开口:“这位哆啦小姐,有点像我一个朋友的女儿。”
我浑身一僵,他认识顾淼?
正不知道怎么办,余焺把手放在我挽住他胳膊的手上:“是吗?我还不知道,我这女人有张大众脸。王总说说,她像谁?”
王总?
难道就是潇潇的男人?
王总一尴尬,急忙解释:“也可能是认错了,那朋友姓顾,他女儿四年前因为过失杀人进了监狱……”
我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早就想过,在这里会遇到认识顾淼的人,但我抱着侥幸心理,总觉得四年之久,我的模样也有所变化,不会有人认出我来。
可是……
“王总说的可是顾淼,顾总?”余焺很平静,“他的女儿我也认识,的确和我女人有几分相似。”
他们的对话让我浑身不自在。
余焺覆盖在我手上的温度很温暖,或许是因为我自己的双手已经冰凉。
“对对对,正是顾淼,他女儿啊,年纪轻轻,十八岁就坐了牢,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王总神秘兮兮地凑近,“我还听说,她当年是为了跟一个男人私奔,那么小的年纪,就跟着男人……”
余焺的脸色微微一变,薄唇轻启:“王总,想不到你会相信那些舆论的传言。”
王总脸上的尴尬一时间更深了。
而余焺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便带着我走了。
我瞬间有一种的到解脱的感觉。
回到房间之后,站在房间的窗口,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以前我只是在岸上,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在这片海域上航行。
我的妈妈就死在这片海域……
手中的酒被我倒进海里,那个传说中总是烈焰红唇的女人似乎很喜欢喝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几天是清醒的。
并不是因为有谁逼迫,也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她享受这种微醺的感觉。
她怕得从来就不是宿醉,而是清醒。
那杯酒倒进海里,很快被吞噬。
茫茫大海,她知道吗?
“酒是这么浪费的?”余焺走过来,单手搂住我的腰。
海风很大,却不冷。
我主动抱住余焺:“余少,刚才王总说的,顾淼的女儿,就是你提过的顾风尘?”
他晃着酒杯:“她母亲就死在这里。”
我的手瞬间僵硬:“是……是吗?”
回应我的是沉默。
不敢想象,如果余焺知道我就是顾风尘,他会怎么样。
又或许,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陪着我装傻罢了。
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趟邮轮之行结束之后,我就会求着他告诉他我就是顾风尘。
我也没有想过,他会让我痛不欲生,印象深刻到此生不忘。
如果说这辈子我一定要服一个人,那这个人一定是余焺。
“你很好奇?”余焺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我讨好地笑:“女人天生就是好奇的动物,余少莫要见怪。”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稍稍用力,把我揽了过去,直接咬住我的耳朵:“好奇心害死的不是猫,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