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和煦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倾洒在身上,舒服的不得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处于一种舒适之态,四肢惬意放松的躺在这片温暖中,舒服的只想打瞌睡,好好睡上一觉。懒洋洋的躺在这个绝对舒服的所在,不知今夕何夕。
这个地方温暖而美好,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就在意识随着这股温和渐渐交融,将要陷入沉睡之时,突然有一声清亮的脆响响起,一股清冷之意,从一对银色的镂空铃铛里传出,并不霸道,却有清心之效,能让人不动妄念,不被外物所诱惑。
随着这铃声悠悠传入耳中,景黎本想休息一番的念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意识渐渐回笼。
铃声一共响了三声,待最后一声铃声消隐之时,一双原本闭合着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注视着这一片充满了绿意的空间。
在这片空间之中,亦存在着一株约莫十数丈的大树,虽然与不久前见到的那株巨树相比,身形缩水减小了许久,但比之寻常树木,也已经是极为庞大的一个存在了。
虽然比外面的那株巨树相比,这棵大树要小好几个号,但这通体翠绿的树,却释放出一种惊人的生命力,即使距离景黎尚且还有一段距离,但那股生命力,还是能被感觉到。
仿佛是在向人宣告,它永远屹立在此,亘古不变。
景黎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苍麒与胡一州的身形,思及适才唤醒自己的铃声,再看向那株绿树时的目光,便不免多了一层思量。
这里和外面一样,整个空间里都只得一棵大树,其他东西一点也无,真要有什么,那也只能从这树上找寻找缘由;银心铃无端不会发出声响,除非是在自己遇险之时,才会有动静,刚才铃声虽然响起,但比之以前,这铃声却并不显得冷冽肃杀,苍麒在重新炼制这对铃铛时,就着手加入了许多符文与禁制,如果刚才真的有危险,铃声不会这般淡然平缓,可它也实实在在的响过。
景黎不由开始回忆起前事,虽然是猝不及防的状态下被人推进来的,但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看侯昱丞执意要靠近那巨树,即使被旒雩阻拦,也越挫越勇,拼死也要靠近,便能猜到,那巨树有什么秘密;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单从结果上来看,显然,旒雩非但没有让侯昱丞得偿所愿,反而直接将这一场机缘送给了初次见面的他们。
有侯昱丞与旒雩的这一番交锋在前,景黎倒不担心自己进了个有去无回的危险地带,相反,这地方肯定有什么玄妙之处,不然侯昱丞也不会疯了一样要闯进来。
再者,仔细一想,刚才虽然是被铃声唤醒,但被唤醒前的那种舒适温暖之感,并不是那些虚假的幻境之流所能够比拟的,景黎能够确定,那确实是让人从身到心的彻底放松,就像是接受一次光的洗礼。
铃声之所以会响起,与其说是警示,倒不如说是提醒。
只是,是想要提醒自己什么呢……
景黎蹙眉想了会,忽有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是了,时间。
侯昱丞他们三个人之间既然都知道彼此间的存在,甚至也知道旒雩的位置的所在,既然彼此有恩怨在,为什么在他们来之前不见动手,反而现在才打起来?
——因为时机不对。
有些东西,就算明知道它的存在,但如果没到时间,再想动作,也只是枉然。
既然这个地方是需要特定时机才能进入,那么,谁又能说,进入里面的时间是不受限制的?
就好像以前看的一些小说里,也存在着某些只开放三个月,或是一年的某某秘境/福地,之后就将彻底关闭。
或许,这地方也是如此,所以才会有铃声出现,提醒自己。
想通此节后,景黎也不再耽误时间,抬脚便向着那棵大树走去——这地方除了自己,统共也就这么一棵树存在,从何下手,不言而喻。
景黎走到大树前,伸出手掌,轻轻覆上眼前的树干,掌下通体翠绿的大树,忽然一阵轻颤,带动着如盖之亭发出一阵窸窣轻响。
一个个光团从树中涌出,从最初的鸽蛋大小,到拳头大小,悬浮围绕在景黎身前与周围,光团变幻,每一个光团里,都有着不同的影像,或人或物或景。
景黎粗略一扫,竟没有一个是认的。
那些影像亦非是一成不变,反而是在不断变化着。
景黎心中困惑,不明其意,然则此地只有他们一人一树,纵有满腹疑虑,也无人能够解答。
难道说,这些光团中,暗藏着什么线索,只有将其破解了,才能弄明白此地玄妙所在?只是………
景黎望着周围这许多光团,颇有些无力,这少说也是数百个光团,又在不断的变化中,想要将这些全部看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就在景黎硬着头皮,准备向第一个目标下手之际,又一个光团从树山涌现,飘到了景黎覆在树干上的手背上,光团之内,是一片苍茫在地,不过景黎的目光并未在那片大地上停顿,而是集中在了高空中的一道身影上。
景黎松开手,反转过手腕,那个光团将将好落入掌心,轻薄的就像是一个一碰就破的泡沫。
景黎托着那一团光团,继续看。
那道身影由远及近,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流光,在那片大地上落下。
那是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修者,一身强大到恐怖的气息,从那人身上传出,即使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景黎,都仿佛透过光团,感受到了那种要将人压迫到地底,想要向此人俯首称臣的威压。
景黎心中一凛,这玄衣修者好生恐怖的气息,远比明澜强盛多矣,要知道明澜已是化神后期巅峰,半步合体的高手,这种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傲然,难道会是……
“渡劫……期么……”
景黎愣愣的盯着光团中的人,低喃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怔愣,渡劫之后即可飞升仙界,也就是说,站在修真界顶端的,就是那些渡劫期大能,别说飞升难,想要进入渡劫,哪里又简单的了?
至少从景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听说过渡劫期的大能——至少,他们三大宗门内是没有的,连他们都没有,余下的那些宗派,自是更不必说,就算修真界真有,应该也是哪位早已隐世的散修。
别说渡劫,大乘期都没见过啊……
光团中,那玄衣修者双手背于身后,负手而立,似在等待着什么,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又有数道流光自天边暴掠而来,轰鸣一声,在玄衣修真左近落脚。
一共来了三个修者,呈三角之势,将玄衣修真包围在正中,景黎微微蹙起眉,这三人,似乎来者不善。
似是为了应征景黎心中所想,新来的那三个修真二话不说,取出各自法宝,就向着正中的玄衣修者动起手来,刹那间,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景黎这才注意到,那三个后来的修者,一身气势威压,也同样不逊色,虽然不及玄衣修真那般霸道唯我,但也是一种独尊之气。
难道………全是渡劫期?
景黎张了张嘴,对于这些传说中应该凤毛麟角,现在却扎堆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大能们,有种极度不真实之感。
三个渡劫期围剿另一个渡劫期,这一幕,委实叫人咋舌。
无论旁观者有多惊讶,光团中的四位大能,却是打的天昏地暗,到了他们这般级别,轻易不会动手,因为一旦动手,杀伤力之大,别说是一座城池,就连一个国家,可能都不能幸免于难,如此一来。所要承担的业果,着实不小,很很能在渡天劫时,被天道所惩戒,从而赔上不小的代价。
从四人的所在地来看,应当也是一片空旷之地,不存在累及无辜之祸,景黎一边看着光团中的滚滚雷云,还有那水龙火蛇,一边分神想着,这些光团背后所隐藏的含义——总不见得就是让自己进来看小电影的。
他们这一打,也不知道究竟打了几天几夜,周围天象早就已经被他们所影响,或是遮云蔽日,又若是灿烂灼光,单这么看,根本看不出时间流逝几何,都在景黎怀疑这大位大佬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时,光团中的影像,忽的跳转。
深紫色的雷霆在连绵不绝的乌云中不断闪现,下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汪洋。
这又是什么地方?
景黎正纳闷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又有异宝要出世,画面的右下角的一个黑色长条形突起引起了他的注意,原以为是块礁石,定睛一看,却是一根类似桅杆的木头。
画面渐渐拉远,露出这一片汪洋的全貌来,茫茫水域中,仅露出一个檐角的楼阁,尤其明显,水面上,还间或飘来些浮木,或是尸体。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何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