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机会出手事情就已经解决,景黎有些尴尬的看向苍麒——那女子被定住了身形,无法再动手,就干脆的动起口来,左一个“无耻”,右一个“卑鄙”。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姑娘对我的成见挺大。”见苍麒面色微沉,景黎挠了挠脸,知道他心下不悦,其实他也很无辜啊,莫名其妙就被当成了石炜的同伙什么的。

这些咒骂声只起了个头,就没了后文,看着先是被定身,现在又被他师兄给禁言了的女子,景黎觉得,还是快些把误会解释清楚比较好。

无视于女子的怒目,景黎径自解释道,“我与石炜并非同路,掳姑娘来此之人并非是我。”想要报仇也别找错对象。顿了顿,又道,“石炜现已伏诛,姑娘自便。”

反正这山洞里这么多人,能够打听的对象多的是,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不问也罢。

听见石炜已死的消息,女子眸色微闪,红唇快速的张合,显然是有话要说,但苦于无法发声,只好目光灼灼的盯着景黎。

景黎见状,侧过脸,看向身边,“师兄。”

话已经说清楚了,解开她的禁言术也无妨。

这般想当然的景黎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在这名女子重获自由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便不是你掳我来此,你又是什么好人?!若非刚才我及时转醒,你欲对我如何?!”

……?

给你抓虫啊……

景黎茫然的看着她。

女子涨红了脸,咬牙恨声道,“你……你无耻!下流!”

说话间,手指紧紧拽着腰间的丝带,脸上尤带一丝后怕,与羞恼糅合在一处倒是让她原本苍白的皮肤多了几分艳色。

景黎:“……”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站在一边默默围观的山柰在听见这两个字的瞬间张大了嘴,一脸惊叹的看向景黎,然后很快的又将视线转移到那女子身上,将对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

嗯……长的是挺漂亮的,不过,也称不上绝色。

山柰很是客观的评价了一下女子的外在条件,感慨了一下对方的自信,果断竖起耳朵听后续。

以为这女子是将自己当成石炜同伙的景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被人当流氓的一天——天知道,他根本就没碰到对方一根头发好么!

在听到这句效果不亚于被雷劈的话后,景黎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扭过头,吐血发誓,“我没有!”

因为女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景黎动手,本就对其不悦的苍麒在听见这句指控后,不怒反笑,笑的景黎心底直发毛。

“姑娘言下之意,”苍麒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墨色的瞳孔中雾霭一般的泛着不清晰的光泽,“是我师弟对你做了什么?”

女子面上的神情停滞了一瞬,睁了睁眼睛,心底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但这感觉来的太快,以至于这份不安很快便如同幻觉一般的消散了。

慕容翩跹顿了一顿,才道,“是。”

乍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衣带散乱,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对自己伸手,就算对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难道这事就可以揭过了吗?

更何况……

长长的刘海倾落,遮挡住慕容翩跹微垂的双眼。如果她刚才没有感觉错,眼前这个白发青年的身上应该有那件东西才对。

拽紧了腰带的手指不自觉的收力,染过蔻丹的指甲在丝质的缎带上轻轻滑动,胸腔里的心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而急促的跳动。

这些年来始终苦寻无果,还一时大意,被人掳掠囚禁在此,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没想到非但能够逃出生天,连那东西都有了消息。

借着刘海的遮掩,暗中观察着景黎的慕容翩跹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有了消息,她是决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这个白发青年看起来便是条件优越,名门出身,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中不难看出,对方心性——即使是面对自己的胡搅蛮缠,也并没有立时动怒,非是难以相与之辈,如此,对她更加有利。

虽然确实是有些对人不住,不过,那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若不另辟蹊径,很难达成目标。

毕竟,从实力上来说,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连石炜都命丧于眼前人之手,她这般的小人物,对方想要对付,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罢了。

——没错,她并不是刚才才转醒的,其实早在半刻钟前,她就渐渐恢复了意识。

景黎和石炜交手间的动静那么大,她又正好处于被波及到的中心地带,被那些余威激荡心神被迫清醒过来,也并不奇怪。

慕容翩跹隐晦的观察着景黎,心中自有思量。

观对方模样就知道是有些来历的,在自己栽赃之后,又听见苍麒的相问,心底越发笃定,似这类大门派出来的弟子,行事自有一套准则在心,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底限,就算被惹恼,也不至于会大动肝火。

兀自盘算着凭借这次巧合的误会来达成目标的慕容翩跹完全漏了一个人——就算她的目标好说话,那也不代表目标身边的人好说话。

苍麒定定的注视向慕容翩跹。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就凭你?”

慕容翩跹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之意,一边偷听壁角的山柰便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虽然他很快就压下闷笑,但在这个静谧的山洞里,那一声短促的嗤笑,还是令慕容翩跹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女性的第六感总是突如其来,却诡异的准确。

尚不及摸清对面两人究竟是何身份的慕容翩跹忽觉背脊一凉,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心底的小兽已弓起背防备,但想要得到追寻之物的心太过迫切,慕容翩跹强忍住不安,强作平静,刻意冷淡,“此言何意?”

冷淡的质问并未让苍麒面容上的笑容消散。

他“呵”的一声,低着头低低的笑出了声。“我师弟眼光向来极好,非是何物都能入眼。”

慕容翩跹就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了原地,甚至于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崩坏。

哪怕她对景黎压根就没那方面的意思,之所以用这个名义栽赃,也不过是因为时机凑巧,又最为方便,但被苍麒这么一说,倒好似自己上赶着纠缠对方,被人嫌弃了还不自知。

便是她再故作冷静,这一瞬间,也只觉双颊两边火辣辣的疼——这几乎是在直说自己根本就入不了对方的眼了。

凭她哪个姑娘,被人当面说了这种话,都是受不了的,更遑论说这话的还是明显优于优秀的异性。

本来依照她所想,在自己挑起这事后,纵然会有一番波折,但只要自己一口咬死,就不信对方还能和女子深究此事,少不得吃下这个闷亏,届时再谈补偿,她便能够如愿提出自己的要求,以让对方替自己搜寻某些东西为借口,将目标之物弄到手——似对方这般的名门弟子,总没有谁是希望被打上这种轻薄的标签的。

谁知道……谁知道,慕容翩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她又何曾被人这般不留情面的嗤笑过。

山柰默默的在心底给慕容翩跹点蜡,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景黎师兄。

又想到苍麒的那句话,下意识的将目光在慕容翩跹与景黎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咳,其实他家大师兄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单从面相上来看,耍流氓什么的,怎么看都是景黎师兄吃亏么……

早先已经见识过一次自家师兄毒舌的景黎摸了摸鼻子,不甚自在的干咳了一声,莫名的想到了当初苍麒的那句“平平无奇。”

景黎忍不住在心底哀嚎,觉得这样的师兄也好帅的自己也是没救了……

浑身都气到发起抖来的慕容翩跹愤愤然抬起眼,瞪视着眼前与温和的外貌说出截然不同的刻薄话的男人,“你……!”

深邃的墨色眸子定定看着她,眼睛里透着让人不敢窥视的黑暗,莫名的产生恐惧。

慕容翩跹无力的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喉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来。

在那双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漆黑眼眸下,慕容翩跹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觉得有些发冷。

不知何时,周围忽然暗了下来,那些刺激着眼球的红色都被浓浓的墨色给涂抹的一干二净。

慕容翩跹疑惑的看着周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

玉石类独有的清响在这个空间里被无限的放大。

竖起的耳朵动了动,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驱使着她前往那个方向。

慕容翩跹舔了舔嘴唇,迈出了第一步。

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曙光。

曙光中,存在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