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辰砂的传讯已是他们回去之后了,因为之前噬神蚁的事,众人都疲惫不堪,就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各自倒下休息。

景黎和苍麒靠在一块岩石上,低声交谈。

辰砂的传讯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看完,莫名觉得,其实辰砂也是个点背的。

和他们这边遭到围堵一样,辰砂那边也遇见了,只是和他们这边不同的是,中途有一伙不知道哪来的家伙又引来了一波,差点害的他们全军覆没。

最后也是找出了那个背后的操纵人才险险避过这一劫。

辰砂那边问出来的结果和阮倩柔说的差不多,那个□□纵了的弟子也说是遇见了张璋——也是玄天宗十大高手之一。

看到这里,景黎忍不住道,“那个,既然十大高手,那就应该还有八个吧?不会,全都混进来了吧?”

苍麒想了想,其实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不少画面时不时在脑海中闪过,只是都零碎的很,许多都无法串联起来,不过照这个情形,离他恢复记忆,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既然现在暂时想不起来,便只能从现有的已知情报来进行分析。

“玄天宗既是三大宗门之一,便是被爆出与魔族有染一事,只要不曾被人当场抓到把柄,自然有理由为自己开脱。”见景黎想要反驳,苍麒摇了摇头,“照你所说,那一次在远海,只得你们三人逃脱,碧情阁声望不足以服众,另一个又是散修,但只有你片面之词,别说玄天宗不会承认,就是那些依附与他的小型门派,也都不会承认,说不得还会反咬一口。”

“这是为什么?”景黎不解道,“他们对玄天宗竟然这么忠心?”

苍麒摇了摇头,“与忠诚度无关,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全修真界都知道他们是依附玄天宗的,如果玄天宗被证实了和魔族有关,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只会被当成是一丘之貉罢了。”说罢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他们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还有待两说。”

也就是说,不管玄天宗究竟是不是白的,那些人都会一口咬死了玄天宗的无辜,不然他们本身的立场就很尴尬了——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你们老大都是个奸的,难道你们这些小的还能好的了?

景黎皱了皱眉,又接着往下看。

关于玄天宗,以及翟明儒叛出师门一事,辰砂从明静那听说的版本是据说前者迷恋上了魔族的一个魔女,自甘堕落,为了能与对方双宿双栖,叛出师门,前往魔界,为此甚至还暗算了他亲爷爷,也就是玄天宗的宗主,老宗主因此事大受打击,感慨自己教孙无方,才出了个这么一个忤逆儿。

也就是说,玄天宗把所有事都推到了翟明儒的头上,自己还是一朵干净的白莲花么。

景黎撇了撇嘴,才不信玄天宗真的无辜,不过……

“好歹也是亲孙子啊,也真狠得下心啊。”

苍麒笑了笑,“师弟又错了。”

“?”

“不过是一个说辞而已,若是日后玄天宗占了上风,自然可以说他是忍辱负重,甘愿背负骂名也要前往魔族卧底。更何况,这番说辞,未必就是从玄天宗传出来的。”

最有可能的,是在玄天宗的授意下,由其他小派传出的传言,总之不管怎么算,玄天宗都不会给外人留下把柄就是了。

这样都行?

再往下看,果然,正如苍麒所说,辰砂听到的这个版本,是现在许多人认同的那个,但是来源有点微妙——并未听说有哪位玄天宗的主事人出面承认过。

景黎想了想道,“他们之所以没和我们一起进来,是不是准备又和海底魔宫那次一样,背后下手,把进入秘境的人都杀了?”

如果真得手了,估计这次有弟子进来的那些宗派非得疯了不可——这回可和上次那些不一样,进来的差不多都是各派的精英了。

这要是真全折在了这,那真的是损失惨重了。

“嗯……感觉有点奇怪啊。”景黎挠了挠脸,“如果他们真的得手了,那师尊还有其他各派弟子的师长都不会的善罢甘休吧?”

“事后肯定会追查真相,到时候肯定又会查到魔族的身上,别的门派姑且不说,我们九华是宗是知道玄天宗有问题的,再加上以前的,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感觉…….不会觉得太冒险了么?他就这么有把握,能把我们全弄死在里面?”

说完困惑的看向苍麒,却发现对方有些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

“?师兄?”

被景黎一拽,回过神来的苍麒并未多说,只是摇了摇头,景黎只当他也想不透其中关窍,也是,苍麒又不是那帮人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也就没再多问。

一时无言。

景黎手指漫无目的的对着传旭符戳戳点点,正好点在了某一行字上,余光一扫,咦了一声。

“师兄你看。”

说着便将身子微微挪开了一些,让身边的苍麒也能够看得见。“辰砂师兄说发现了一处雷池。”

雷池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有的,苍麒又正好是雷系灵根,若是能进入那雷池内,用雷电淬体,绝对是一件大有裨益的好事。

苍麒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他能感觉到,自己在现阶段已经停滞了一段时间,金丹破碎重修,不似第一次结丹那般水到渠成,不若,借助外力试试。

辰砂估摸也是猜到了他们会想要过去,顺便连带着画了张地图过来,虽然简略,但是也尽够用了,该有的标识,一点都没少。

从地图上来看,离他们所在的片石林,就隔了一个地界,倒也不远,赶两天路就能到。

等到苍麒在雷池淬体结束之后,再往西走,正好能赶上辰砂他们。

景黎将路线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将传讯符收起,盘起双腿,正准备打坐,就感觉脑袋被按到了一个肩膀上。

“你也累了一天,休息会。”

“唔……”

“?”

“没,就是想到那时候被你盯着修炼的事了。”景黎挪动了一下身体,放松背脊,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苍麒肩上,仰着脸看着天上的星星,“那时候想偷懒都被你从床上揪起来,绝对不会想到还会有我主动修炼,反倒被你拦下的时候。”

苍麒诧异道,“我以前对你这般严厉?”

“唔,也不是那么说。”景黎想了想,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我会的很多东西都是你教我的,我刚进九华时,很多东西都不会,偏偏那个时候经历不多,也没什么紧迫感,自觉性上稍差些,如果不是有你一直盯着,很难说我会如何,说不定到现在都还是个只半吊子。”

景黎开玩笑道,“不过,在修炼之事上,师兄对我确是挺严厉,至今还没能偷懒成功过。”

苍麒侧过脸,垂下眼看了看枕在自己肩上的人,因为角度问题,并不能看见对方的脸,只能看见那一头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许朦胧的白发,看着显得格外的柔和。

也将身子往后靠了些,背脊贴上身后的岩石,也跟着景黎一样,抬头看着夜空,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既对你这般严厉,你还和我在一起?”

“……”景黎悻悻道,“……这是两码事。”

苍麒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那语调,莫名的让景黎觉得有点牙痒。

“和我说说我们以前的事。”苍麒道,“你和我说了许多我忘了的事,却很少说起我们之间的事,我想听你说。”

他们之间的事……

景黎忍不住挠了挠脸,其实,他们确定了关系,正式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久啊,其他时间都是正经的师兄弟关系啊,不对,他们之间根本就很正经。

可是这个要他怎么说?

难道说,其实他暗搓搓的盯着人很久了?

景黎一时间很有些苦恼,这个,有点说不出口啊。

“你不方便说,不如我问,你答?”

“行。”景黎点了点头,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师兄想问些什么?”

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例如……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苍麒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景黎说自己不曾强迫对他,可他不明白,既是如此,自己把人锁起来做什么,甚至连手都掐在对方脖子上,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你曾经对我做的……”景黎听见这问题,还真个掰着手指一件件数起来,“教我法术,教我阵法,带我走出困境,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为我疗伤,帮我渡雷劫…….”

苍麒听了一大串,也没听见自己想听的,又见景黎说了一大通,似有停下来的迹象,不动声色道,“还将你锁起来?”

“对!”

“……”

“……”

“师兄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景黎整个人跟个弹簧似得从苍麒肩膀上弹了起来,一脸惊悚的看着对方。

啧,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一些,本来还以为能多套点话的。

苍麒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又见景黎紧张的样子,便道,“只是想起了一些画面,觉得有些疑惑罢了。”

“啊?”景黎愣了愣,“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呢……”

苍麒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道,“师弟刚才为何反应这般大?”

嗯?什么?

景黎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再联想到今天白日里对方问的那句“可曾强迫”,终于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又见苍麒对此事似乎颇为在意,在想到当时自己确实有些被那时的他吓懵了,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忍不住又换了一种说法。

“师兄没猜错,你确实是把我关起来过呢。”景黎一本正经道,“连我想出门都不让呢。”

苍麒忍不住皱起眉,“我……”

“不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白日就说了,只有师兄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毕竟……”景黎耸了耸肩,笑眯眯道,“师兄生怕我因为感情的事分了心,一直在我耳边耳提面命的,让我专心修炼,一心向道呢。”

“……”苍麒忍不住皱眉道,“这是两回事。”

呵呵,你终于也承认,这是两回事了么,知道你以前有坑爹了么。

景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师兄以前可正经了,我都不敢叫师兄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