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晓仙人好,可仙人的烦恼,你们又知多少?
“要我说,那南宫璃也是自作自受,料想以她之天资,不出百年,必将纵横于天下,可仙人也难逃一个‘情’字,遥想数千年前,太初湖边初相遇,少年少女,干柴烈火。哎~王八看绿豆,这就对上了,你知道不?”
“俺,俺怎知道仙人的心思。”
粗莽大汉楞是摇了摇头,憨厚的不行。
江海郡,云罗城一间酒肆里,灰衣少年郎脚踩木椅,手拿折扇,摇头晃脑的说着。其四周围着一大群酒客,听的是入了迷。
灰衣少年郎瞥了一眼众人,摇了摇头,故作等待。
“嘿!苏家老大,你到是继续说啊,那南宫璃怎么了?”
“瓜娃子,咱恁是吊咱胃口呢?”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酒客们纷纷催促着少年郎赶紧往下讲。
灰衣少年郎甩了甩头上的发带,挑了挑眉头,朝着众人五指伸出。
“乖乖,恁个小娃娃,咋听个故事还要钱啊。”
“罢了罢了!苏家的老大,给你就是了!”
众酒客纷纷攘攘着,但还是朝着灰衣少年稚嫩的手掌中各扔了一个铜板,灰衣少年喜笑颜开,赶忙收拾起来,生怕那些酒客再拿回去。
“咳咳。”
咳嗽一声,少年啪叽一下,手中折扇展开轻轻的扇了扇,道。
“这个南宫璃啊……”
……
日落西山,黄昏幕临,天西边,染成了金黄色。
江海城的平民区,灰衣少年‘楚飞’蹦跶着脚步从酒肆里走出。
“今晚可以给妹妹吃顿好的了。”
“申叔,给我割二两瘦肉,不要肥的。”
“好嘞!苏家老大,今天又去酒肆讲古啦?”申屠夫手起刀落,割了一大块瘦肉用麻绳穿上后,给楚飞抵了过去,这一大块瘦肉一看就不止二两。
“不去没饭吃啊……”
“恁这小娃娃,苏老头当年没白收留你。”
楚飞抡起手中的瘦肉,平淡一笑道。
“谢了,申叔。”
望着楚飞离去的背影,申屠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
楚飞8岁那年,苏老头将流浪在外的他接回家,苏家命苦,苏老头的儿子还有儿媳妇早些年就失踪了,不知是死是活,留下一个女儿,名唤苏艺。可怜苏老头,累活的一辈子,到死都没放心的闭眼。
苏老头死那年,楚飞才十岁,苏艺妹子才五岁。楚飞自处贱命一条,不过再重回以前那流浪的生活,可苏老头对他不薄,于是乎,照顾妹妹的重担就落在了楚飞头上,加上苏艺妹子又天生体寒多病,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卧在床上。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六个年头。
黄昏金麦色的阳光洒在楚飞坚毅的脸上,这六年来,楚飞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他只恨自己没有本事,如今饭都快吃不起了,如何去帮妹妹看医。
……
苏家的祖宅,楚飞兴冲冲的提着肉推开房门。
“哥哥,是你吗……”
卧室里传来娇滴滴虚弱的声音。
“是我。”
楚飞面带笑容,将肉放在灶台后,急忙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苏艺。
苏艺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即使现在还小,即使多病虚弱,脸色很苍白,但依然可以看出来,长大了妥妥的是个大美人。
“苏妹,你先别说话,靠在床上好好休息,等会你楚哥给你煮碗肉汤好好补补。”
楚飞见妹妹要起身,急忙扶着她起来。
“肉汤……”
到底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孩,一听说有肉汤,顿时馋的咽了唾沫。毕竟家里很穷,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一下。
“嗯。”
应了一声,楚飞在灶台前忙活了起来,楚飞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不一会儿,一大碗香喷喷的肉汤端在了桌上。
“来,慢点。”楚飞小心翼翼的将妹妹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妹妹一见肉汤,便迫不及待的尝了起来。楚飞见状,欣慰一笑,默默的从一边碗橱里拿出了昨天还剩下的半块馒头啃了起来。
“哥哥,你也吃……”
“你吃,哥哥不喜欢吃,哥哥喜欢吃馒头……”
……
深夜,妹妹已经睡了,楚飞睡不着,准确的来说,是饿的睡不着。他躺在外面的摇椅上,望着夜空。这夜空就如同一个棋盘,而星就是棋盘上的子。星罗密布的挂在夜空,散发着属于他们的光芒,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的。
“我楚飞有朝一日能否如夜空的星星一般,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呢?”
“如果有,我要做那夜空下最亮眼的那一颗……”
楚飞渐渐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终于如愿以偿,真的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可却是流星,他爆发着,他闪耀着最绚烂的光芒,而转瞬即逝,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楚飞猛然睁眼,惊的一身冷汗。
刺眼的阳光照来,苏逸眯着眼站了起来。
“坏了,都中午了?”苏逸看了眼时辰,一拍大腿自语道。
赶紧走进屋子,发现楚飞妹子起身在厨房合着面粉。
“苏妹!你怎么起来了?!”楚飞见状,赶紧冲上去,语气嗔怪的说道。
“我……”
没等苏妹回话,楚飞一把将她抱起,送回了卧室。接着苏妹刚才的面粉和了起来。煮了一屉笼馒头,吃饱后。楚飞和妹妹说了一声,赶紧去了酒肆。
讲古是楚飞的收入来源之一,偶偶有时候去城里的酒楼跑跑堂什么的,勉强支撑着生活。在城中的大酒楼里听着那些食客谈论的多了,楚飞也就自然知道许多事了,包括那些‘仙人’们的一些事情。
“各位,咱们接着昨天讲,上回我们讲到,南宫璃冲冠一怒为蓝颜……”
酒肆之内,唾沫横飞,楚飞讲的是越来越激动,讲到高潮之处更是手舞足蹈起来,而酒客们也随着楚飞故事的带入,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化。
“就这样,南宫璃遵守约定,在太初山等了近千载,如今离那千年期限已近,她那情郎怕是不会如约而至喽。”
语闭,楚飞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故事楚飞讲过很多遍,也听过很多遍了,但每一次,都为南宫璃感到惋惜,大好的年华呀,浪费在了一个渣男身上。
酒客们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不少人被感动的潸然泪下。
有人愤愤不平道。
“南宫璃也太傻了……那个什么日行宫的大弟子都那样对她了,她还是这么相信他,而且还愿意等他千年……”
“哎,那些仙人的心思咱怎么知道呢。”
“可叹尘世多痴儿,悠悠青草,弦音弥耳。又是一年春华冬去,岁月催,人亦老。昨日少女,两鬓斑白。此情已成追忆,只恨那薄幸人多逍遥。”
一位老道人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