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家乡学了这些阴阳术数风水易经之类的皮毛,但是作为一个高中生,总不能在街边直接摆摊给人看手相算卦。学校的课业还算糊弄得过去,自习的时候,我干脆逃课在大街上闲逛,看能不能找一份不看身份证的兼职。
我虽然成绩不算太好但至少有些小聪明,学校周围的小店铺我是不敢去的,学校的主任偶尔会在门口的拉面店吃早点,要是被遇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我一穷二白地摸着兜里仅剩的几块钱,实在是走得有些口渴,大夏天的,也着实闷热。我狠了狠心,大不了在食堂喝几天热水,便走进了一边的小卖部,买了根冰棍,蹲在胡同口的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看着来往路人。一个人从我身边经过,进了便利店,拿了一盒烟出来,蹲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古惑仔一样地抽着烟,动作熟练。
出于好奇我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我吓着,这个人印堂发黑天庭塌陷,上三白三角眼,其貌不能断三日之内有血光之灾,但长久还是易招来横祸,必死无疑。
我叼着雪糕棍,看着融化的冰棍引来无数蚂蚁,想了想,起身将棍儿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去。叹了口气,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轻则有损阴德,重则折寿孤苦一生,这些道理倒不是太姥姥交给我的,纵观历代朝臣,不管是三分天下诸葛亮,还是一统江山刘伯温,结局都无善终,古人尚且如此,我一个混饭吃的学生,还是背不动那么大的造化的。
“学生,来根烟?”
老远一个人把我叫住了,我看了一眼,此人吉相,月角丰隆,珠衡月角,天表关于百王,主富贵,乃九骨之一。所谓九骨,便是头部骨相中的九种富贵之相。古人有言,头无异骨,难成贵相,若九骨齐全,当为帝王之相。如今虽无帝王,但有此九骨者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在话下。
我停住脚步,“不了,我不会抽烟。”
他笑了笑,不由分说地把一根烟塞进我嘴里顺便还点上了,“来一根吧,红塔山。早晚得学会抽。”男人仿佛自来熟,搭上我肩膀,我被烟呛得够呛,只觉得舌头口腔都像被针刺了一样,苦不堪言,吸完之后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咳嗽着问他是谁,要干嘛,哪知那男人只是弯着腰笑我的糗样不答话。
莫名其妙。纵使我脾气再好,也会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把烟踩在脚底下使劲儿捻了几下,转身离去。
“学生,挺机灵的啊,刚刚的人是这条街的地头蛇,没开口算你捡着了。”
我停下,看着刚才蹲在我旁边抽烟那人在往这边看,吓得我马上拽着正笑得欢实的傻子躲进一边的店铺里。
“你他妈有病吧?自己想死别带上我。”我轻咳着装作看着货架上的东西,一边恶狠狠地白了身边这男人一眼。他皮肤不白,身上穿着我爸眼馋了好久也没舍得买一件的皮尔卡丹,年纪看样比我大几岁,估计二十多。
“学生,这个点不在学校自习跑出来瞎溜达,没学好吧就?出来找活干?”男人也翻着货架上的东西,一边哼着毛阿敏唱的公元一九九七年,“一看就学术不精,连黄历都不看。黄历说,今天正财位在西南,知道么?”
“你有屁快放。”我已经不耐烦跟他耗下去,刚刚看到那小混混已经走过去,我只想赶紧溜回学校,再过十几分钟,主任该挨个班检查自习出勤率了。
“得了,爷呢也不跟你耗了。这是名片,我店铺缺个伙计,上工要求不多。马上也要放假了,你放假能保证全勤率二十多天就够了。工钱好说,外面全职的服务员怎么给钱我就怎么给你钱,你考虑一下。”
我接到手里的名片只有一个电话还有地址和名字,三个大字挥毫泼墨。
楚天尧。
也没写店铺是干嘛的。不过我看了一下这店铺的位置,差不多在西南方位,还真对上了黄历。
看来这人也是个术士。
我寻思半天,把名片还是揣兜里了。
“对了,推荐你这一部。李丽珍,很有观赏性。”楚天尧临走指了指货架上的一个小盒对着我吹了个口哨,我低头一看,竟然是《蜜桃成熟时》的三级片录像带,还是香港的大火片子。抬头看到录像厅老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身上还穿着校服,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赶紧走出录像厅,头也不回地朝学校跑。
“啊,马上儿童节了啊。”
“高中过什么儿童节,不如约着班花出去看电影吧。”
我换了个睡觉的姿势,偷看着楼下和班草吃饭的班花,有说有笑,饭盒里还有红烧鸡翅。这个月的生活费又快要见底了,也不能总花父母的钱,中午我又去食堂灌了一肚子热水,继续回来班级里趴着睡觉。
“九风,九风?”
我突然踢了课桌一脚,抻到了肚子,疼的一抽,抬头一看居然是班花袁晓晓。虽然我是个乡下孩子,但至少也不算呆头呆脑,笑着跟她说话:“晓晓啊,有什么事儿么?”
“我,我能不能找你借点钱啊。”
我倒没想到袁晓晓这么坦诚,胃口一个抽搐,我连忙踢了一脚桌子发出点声响,把肚子叫的声音盖了过去。
“那你要多少钱啊?”
“借我四十块吧。”
美女在前,我就算再囊中羞涩也没有拒绝的理由。那个时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过是一百块,现在全兜上下就剩下五块钱,否则也不会扎紧裤腰带喝水度日。
“你什么时候要?”
“儿童节前一天。”
袁晓晓皮肤水嫩,是那种典型的城里孩子,跟乡下的土妞们简直不是一个级别,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香味,校服白短袖,我不敢往下看,脸红的就像是猴子屁股。
“行。等我帮你想想办法。”我一咬牙,答应了。
晚自习我又翻墙出去找工作了,无论如何也得找个工作,不违法不犯罪,能干点事提前支点钱就行。抱着这个态度,我又在街上晃了一下午,差点没中暑。
我看着便利店的牌子,嘴痒又想起冰棍的味道,摸到口袋也没有钱,倒是摸到了一张硬纸片。
楚天尧。
我捉摸了一会,还是拍板钉钉,往名片上标的地址去了。
按照楚天尧给我的地址,我摸到了地方。说实话,那地方和楚天尧的衣着真不符合。不是我势利眼,这小巷子和穷鬼大乐园有的一拼,脏乱差,离店门几米远的垃圾堆臭气熏天的,苍蝇都举家搬到这儿了。
我摇了摇头,捂住了鼻子。
其实这垃圾不及时清理,便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找上来,那些东西身上带的阴气,与我们人体的阳气磁场相冲,人作为一种动物,还是有第六感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排斥这些脏东西,也就不会往这儿来。
久而久之,生意能好就怪了。
我看了看已经泛黄的招牌,一大饭馆。
这什么破名,我犹豫了一下,后来还是进去了,既然都走到门口了,进去看看总没有什么坏处。
进门之前,我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这附近的建筑,果不其然这家饭馆的风水还不是一般的差,除了脏乱差意外,还犯了蜈蚣煞。
蜈蚣煞,就是房屋外面纵横交错的管道和电线,这个店不管是从窗户还是从门,一下子就能看到这些东西,便犯了蜈蚣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屋主的生意还是会不顺利就是了。
我突然就后悔来这儿一趟了。亏我当初还以为这人也是个术士,还是个中高手,看来我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