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孙皇贵妃亲自端着桌案上放着的冰沙果子,也不让宫人试针。直接便舀了一小勺尝了尝。
“娘娘您又冤枉我了。我这儿选的可都是您平日里最爱的果子。”良妃苦着脸轻声的说着,带着撒娇。
要说后宫中谁最势大,必然是卓家的嫡长女兰贵妃了。但要说宫中谁最得宠。自然是这位良妃了。
良妃原名程清丽,她父亲不过是五品制书令,初选入宫时也就是个从七品的小常在。当年便在兰贵妃入宫的同一年选秀中选上来的。
过了这五六年,兰贵妃的分位是一动没动,可这程常在却在从七品的常在一步步提擢到了正二品的四妃之一,且是受了封号。连家世身份更甚的丽妃都要矮一个阶品。
许多人不消说六年,就是花个十年能往上升两个阶品就是大喜事儿了。
孙皇贵妃没有回她的话,只是尝了一小勺。而后又尝了一小勺,不住的点头:“这个倒当真是可口。”说罢,看向对面一轻安静浅笑坐着的兰贵妃:“妹妹要不要尝一下,这味道确实不错。沁人心脾,入口凉爽,但也不寒体。”
兰贵妃一手扶着已经出怀的肚子,一手执着团扇,轻轻摇摇头,正准备拒绝。一旁的良妃确实接着孙皇贵妃的话笑道:“给贵妃娘娘做的可不一样了。”说着端起盘子上的另一碗递到兰贵妃面前。
那琉璃的碗里果然跟将才那一碗不同。里面有橙色,红色与绿色相交映。上面还有几颗剥好的葡萄果肉。
“这是压过的橙汁,这是樱桃汁,这是苌楚(猕猴桃)果。甚至在里头还加了些许安胎的黄芩,清热解毒,可以疏散胎热。有身子的人吃了都是极好的。”良妃浅浅的笑着,将手里端着的冰沙递到站在兰贵妃旁边黄嬷嬷的手上:“我想着这天儿热,娘娘又有身子,能吃些许去暑的凉果也舒坦一些。”
看着良妃至诚至善的言语,兰贵妃都到了嘴里的拒绝话又顿了顿,复而端着桌案上的冰果子闻了闻,才又道:“那本宫便尝一些吧。”
说着往旁边的黄嬷嬷处扫了一眼。黄嬷嬷见此,不动声色的上前,试了针,这才递上前。
兰贵妃拿着里头的小勺子,舀了许小一口,沾了沾嘴唇,便放了下来。
“的确不错。”
看着那一口跟没有吃一般的模样,孙贵妃便当做没看见,只转头看着良妃道:“你们俩有心了。本宫馋嘴,往后要想吃还得麻烦你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您要是想吃,我待会儿便将方子给这边的御厨。”良妃笑着说道。
昭阳殿中又说了一会儿话,孙皇贵妃将良妃与丽妃潜走,又跟兰贵妃挑了一会儿画轴。申末时分,兰贵妃便借着身子疲乏回了自个儿的宫殿。
孙皇贵妃应允,兰贵妃便带着自个儿的贴身宫人往外头走去。
她走出昭阳殿,殿外花园的清桂香还夹杂这丝丝若有若无的花香味儿。兰贵妃少有用香,也分辨不出。只觉着花香沁人,在这夏日平添些许舒坦。
她轻轻的吸了一口,而后直接往坐着的鸾撵上行去。
抬撵的內侍往昭阳宫外走去,兰贵妃坐在鸾撵上,撵上的轻纱随着宫人一步步的晃动轻轻摇曳着。申末的日头已经小了很多。只留着斜阳的晖光。
兰贵妃坐在了鸾撵中,轻轻靠着软垫,闭着眼睛养着神。
她着实有些疲惫了。本今日去昭阳殿也就有着随意坐坐便走的心思,不想良妃跟丽妃却过来说了好一会儿话。弄得她也不好走。
倒是未曾想过,这一坐就是半日。
她将手中的团扇放在髀间,而后抬起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头。
回到自己的宫中,兰贵妃先是小憩了一会儿。到了酉正,宫人们服侍她起身准备用膳时,便听着明献帝来了。
自从兰贵妃有身子之后,便不曾侍过寝了。
兰贵妃从床上坐起,听着外头捏着嗓子喊‘皇上驾到’的声音,撩了撩床帐看向外头,而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大丫鬟芙夏:“芙夏,快些服侍本宫拾掇好。”
说着便要起来穿鞋。一旁的芙夏跟黄嬷嬷皆是快手快脚的准备着。这还没穿好,便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进了内殿。
明献帝大手一挥,撩开了内殿的珠帘,看着床上正准备起身行礼的兰贵妃赶紧摆摆手:“免了免了。”说着大步走向兰贵妃的床前,然后扶着她起身,温和的道:“你就坐好罢,有了身子也该多注意些。行礼就免了。”
“谢皇上体恤。”兰贵妃一边温柔的回着,一边顺着明献帝扶着的手直起身子,坐到床边上。
“我就是听皇贵妃说你今儿在她那儿坐了半日,不知累着了未曾。便说了瞧瞧你,顺便陪你用晚膳。”明献帝说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虽然口中说的四疼爱的话,面上却是冷冷清清。
兰贵妃视若无睹,闻言便冲着明献帝娇娇的笑道:“好”。
说罢,一旁的宫人便开始摆起了晚膳。明献帝带着的御厨端着一碟又一碟色美味香的菜肴一同放在了案上。
兰贵妃将起身不久,本该神清气爽的,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堵着。她坐在榻上,一只手扶着榻椅,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胸口。看着明献帝身后的宫人一直摆着菜,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待摆好晚膳,两人对坐,各自服侍的宫人布着菜。
兰贵妃未出阁前在家多有阅书,医书也是略有涉及。后来入了深宫之后,闲来无事也是经常看书的。自然知晓哪些是有身子的人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
加上自个儿现在心里头有些堵着,也吃不下太多,她便挑着几个清淡的小菜,让芙夏布着。
对面的明献帝似乎今日格外怜惜兰贵妃,甚至亲自挑了几样菜放在兰贵妃身前的碗里:“爱妃身子这般弱,往后要如何生产。也不要总吃青菜,也得吃些补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