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寻翻了个身，想着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

“阿寻，有个事情我得问问你。”梁瑛走到她床边，语气里透着慎重。

“什么事啊？”她随口问。

“石远南是谁？”

顾一寻一骨碌坐起来，那模样跟见了鬼似的，“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他今天打几次电话来，是我接的。通话记录我删了，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个人和你的关系显然不一般。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梁瑛盯着她，没有一丝笑意。

“你为什么什么都要管？”顾一寻没绷住，指着她就大吼起来。

“因为我现在是你的经纪人兼私人助理，我必须对你负责。”梁瑛平静的看着她，“顾一寻，在我面前，你不能有隐私。出了差子，你吃不了要兜着走。你负责得起吗？”

“我，为什么不能有隐私？”她怒极反笑。

“你先解释一下你和他的关系？”梁瑛丝毫不让。

“是我爱的人，我为了他才决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样，你满意了吗？”顾一寻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梁瑛点头，默了片刻，她说：“我刚刚查了一下他的资料。我在何娟身边时，他和孙坚一起来找过何娟几次。何娟一度想提拔他来着，后来有一次，何娟和我闲聊，说过他在床上花样繁多……”

“你胡说！胡说！”顾一寻狂乱的推了她一把，整个人却跌到床沿边，胸膛急剧起伏着。

梁瑛被她推得退到屏风处，站定后，她淡笑，“阿寻，这是事实。你不也一样吗，嘴里说林总是你男朋友，心里又爱着石远南。大家一样的虚伪，谁也不比谁干净。说真的，你爱谁真不关我的事。但我们所处的行业比较特殊，你的性格又太轴，没人约束你，你容易自毁前程。而站在利益的角度，我规劝你，一心和林总好吧，别整什么真爱假爱，矫情。”

顾一寻再也说不出话，泪水却急急的挤出眼眶，落入地毯。

梁瑛看了她一眼，“你哭吧，我去收拾行李。明天早上5点45分的机票，你最后是抓紧时间睡个觉。”

次日凌晨，两人整装待发。石远南的电话又打来了，她看了一眼梁瑛，转身进了厕所接电话。

“阿南。”她低声唤他。

“我奶奶想见你一面。”他的声音略略颤抖。

“出什么事了？”顾一寻只觉得心一沉，心无端的就乱了。

“你能安排时间回来吗？在Z市的XX医院。”石远南低声说。

顾一寻扶着洗脸盆，明白石远南肯定是迫不得已了才给她打电话，“好，我想办法赶回来。”

挂了电话，梁瑛抱胸站在门口，她冷冷的说：“八点半到剪彩现场，十点半之前，你哪也不能去。”

“我付违约金，广州我不去了。”顾一寻将手机重重的拍到洗手台上。

“行，你自己去洽谈，我辞职。”梁瑛与她对视着。

顾一寻定定的看着她，近半分钟后，她才怪异的笑了几声，“你行啊，出发。”

一路，顾一寻都不跟梁瑛讲话。梁瑛也并不介意，仍旧如常般叮嘱她要注意什么。

飞机要降落白云机场时，顾一寻说：“梁瑛，在你心中除了钱，还有其他吗？”

梁瑛侧头看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剪彩结束时，配合X品牌旗舰高层接受了媒体的采访。九点四十分，媒体收工。顾一寻匆匆跑回更衣室换衣服，梁瑛坐在一旁拔弄着她的手机。

“机票订好了吗？”顾一寻问。

“订了，一点十五分起飞。”她答。

“什么意思？不是让你订十一点左右的吗？”顾一寻气急败坏。

“X总请吃午饭，X制作人也在，我掐好了点，赶得上飞机。”梁瑛将她手机递还给她。

“你能不能有点人性？”

梁瑛沉默。

顾一寻逼着自己忍耐再忍耐，饭局上，一共七人。X总坐在她身旁，梁瑛坐在X制片人身旁。美食佳人，气氛还算热烈。

X总大约是极想尽地主之谊，频频和顾一寻碰杯。喝高兴了，便开始给顾一寻讲笑话，讲着讲着就讲起了荤段子。旁边听着的人，不时附和着大笑，夸X总幽默。

顾一寻憋了一肚子的气，濒临爆发的边缘。那般低俗的笑话，竟然还有人夸，这世界真是黑白颠倒。

“小顾，你尝尝，来。”X总夹了块海鲜，直接送到了她嘴边。

“X总，您别客气了，我自己来。”顾一寻感觉自己的手快要忍不住挥出去了。

“嘴张开，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X总眯着眼睛，手不自觉的伸向她的肩膀。

“要吃你自己吃啊！”她终于没能忍住，手一挥，那筷子就被挥到了X总脸上。

包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全部人都呆呆的看着顾一寻。

她一言不发，起身大跨步的往外走。

“阿寻。”梁瑛显然也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顾一寻会这样豁得出去。来不及细想，她点头哈腰的跑到X总面前，“X总，实在抱歉啊，今天顾一寻家里出了点事心情不太好。我这就去把她追回来跟你道歉。”

“啪。”X总收回手，淡定的微笑着看她，“不用追了，我也心情不好不想看见她。”

梁瑛眼前一黑，捂着脸半天才站稳。然后她揉了揉脸，又上下活动了一下口腔，最后扯了个笑容，“X总，感谢。先走一步，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广州的冬天并不那么寒冷，顾一寻满腔悲愤沿着街头暴走。她终于感觉到命运就被一只无形的手，而她被掐着咽喉，生不得死不起。

“顾一寻。”梁瑛拽住她的手。

她愤恨的回头，梁瑛肿得红红白白的左脸映入眼睑。

“你脸……”顾一寻骇然退了一步，“谁打你？”

“回去收拾东西，不然飞机赶不上了。”梁瑛啐了一口水，又说：“麻烦你下次冲动之前，先想一下你身边人的生死。”

候机时，顾一寻一直坐着发愣，她觉得思绪万千，乱成一团。

梁瑛开始打电话，她把电话打给了林墨言，将事情经过简单扼要的和他说明。末了时，她说：“林总，这个X总做事心狠手辣，所以，这件事情你要费点心去周旋一下。以后，我一定会尽量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