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和相少柏很神似的面容,安静下来的女孩即使一身的凌乱,也象是一幅画一样的好看,她静静的看着相少柏,看了仿佛有一个世纪般的长久,终于,她轻唤了一声,“哥,你要结婚了吗?哥,我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嗯,哥是要结婚了。”相少柏仿佛是因为刚刚的折腾而再也蹲不住了,他干脆很没形象的席地而坐,就那么的抱着女孩坐在了台阶,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孩。

“哥,是跟曼曼姐吗?”

木菲儿的心里“咯噔”一跳,目光转而落在了相小曼的身上,瞬间,她明白了,怪不得她一直觉得那不象是相小曼,原来,她果然不是,她是相曼曼。

只是,相曼曼明明是看不见的,但是现在……

曼曼,她突然间的就明了了相少柏在接电话时候的变化了。

呆呆的站在那里,相少柏紧搂着阿茹,目光则是徐徐的落在了那看起来以为是相小曼,却绝对不是相小曼的女子身上,“曼曼,是你?是不是?”

是的,不止是她在这样猜了,相少柏也是这样猜了,那如果所猜都是真实的,那真的相小曼呢,她在哪儿?

那个如大姐大一样的愤世嫉俗的女孩,她的病……

蓦然,木菲儿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的就冲出去了,她跑得是那么的快,快的,让程茹初根本来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经到了相少柏的身边了,站住,气喘吁吁的低喘着,却忍不住的急道:“小曼呢?她……她怎么了?”

曼曼伸手挥掉她急切中落在她手臂上的手,“别碰我。”

眼见着那眼底里的憎恶,木菲儿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那种表情一如相少柏初见她时的表情。

“哥,为什么她穿着婚纱?”平静下来的阿茹此时突然间出声了,她居然凭着木菲儿身上的婚纱好象是猜到了什么。

“阿茹,哥要娶的女人是她呀,所以,她才穿着婚纱的。”相少柏温柔的抚摸着阿茹的头发,语气是柔和中带着肯定,他在宣布木菲儿的身份。

“飞儿,你告诉阿茹,你也告诉我,这个你要娶的女人是谁?”一直没出声的那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女人突然间说话了,也吸引了木菲儿看过去,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女人与相少柏和阿茹都有点象,嗯,是真的有点象。

她是谁?为什么她叫相少柏为飞儿?若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她是不会这样叫的?

木菲儿脑子里现出了种种的疑问,而伴着疑问的是她发现了这女人看着她时的那种敌视的眼神。

“小姨,她是木菲儿,我和她,已经领了结婚证,所以,你电话里的要求,我可能没有办法做到了。”相少柏抱着阿茹,语调平静无波的述说着。

原来,那女人是相少柏的小姨,木菲儿明白了,若是妈妈与阿茹的疯有关系,那么,这女人与阿茹必是恨死了妈***。

“木菲儿……呵呵,很好听的名字呢,可是哥,我怎么听着这名字有点熟悉呢?我以前是不是听说过?”

“阿茹,是的,你听过的,她就是程如初的女儿。”女子沉声说道,目光恨不得要将木菲儿给生香了一样。

“程……程如初……”阿茹刚刚还平静的脸上一下子大变了起来,她全身都开始禁不住的颤抖着,“程如初……不……不是的……不可以的,哥,你要娶的是曼曼姐呀,你娶曼曼姐姐吧,不然,妈妈会不开心的。”女孩不住的抖动着身体,看着木菲儿的眼神也从之前的温和而变成了现在的恐惧的意味,“哥,我怕,你让她走……让她走……”

“阿茹不怕,哥哥会保护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别怕哟。”相少柏轻拍着阿茹的背,但是现在,阿茹的病似乎已经又发作起来了,看来,很难让她停下来了。

木菲儿退后了一步,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我妈妈做过什么,可是她说她没有做过,我相信我妈妈,她说没做就一定没做过,那些事不是我妈妈做的,绝对不是。”

木菲儿的尾音还未落,叶清枫黑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凌厉,“若不是你妈妈做的?那你去里问问那几个男人,问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男人……他们……他们在哪儿?”

叶清枫不屑的撇撇唇,“这个,你要去问程如初,她比谁都知道呢。”紧逼向木菲儿,叶清枫的眼神如刀子一样的仿佛要将她刺穿。

可是,她相信妈妈,妈妈说过没做的,那就一定不是妈妈,手指着阿茹,“她果然是被……被那些男人给……给……”她什么也不确定,但是现在,又问不出来。

“是的,有阿茹,还有曼曼,哈哈,结果,一个疯一个瞎,这样的血一样的深仇,你说,我们就该活受着吗?”

她一直以为只有相少柏的妹妹,现在才知道曼曼的眼睛也是那一次的结果……

心碎了,到底是多狠的心呀。

就在她心慌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叶清枫的质问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宏亮的男声,“别逼菲儿,不管是谁做的,都与她无关,少柏,我问你,你跟菲儿真的领了证了?”

木南生沉稳的声音吸引了周遭的人全都看向他,甚至,还包括一直咄咄逼人的相少柏的小姨叶清枫。

相少柏转首,但是,他怀里的阿茹一直也不安静,此时正在拼命的挣扎着,他却全然不管,只是护着她不伤到她自己,但是他,脸上手上脖子上,能看到的地方,无不是落了彩。

“是的,我跟菲儿已经领了结婚证。”

“唉。”木南生叹息了一声,随即推着轮椅徐徐的去向相少柏,轮椅停下,他低头看着相少柏怀里的女孩,手突然间的伸了过去,“阿茹,是你吗?”那一声,极尽温柔,却在出口时老泪纵横,“少柏,把阿茹给我,让我抱抱她,她会好的,她会没事的。”

那只苍老的手就举在半空,那是在催着相少柏把阿茹交给他,所有的人就在这时诧异了,全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木南生,他的话,他的手势,他的反应,似乎都在说明一个事实,他与阿茹有……有关系……

“爸……爸爸……”木菲儿懵了。

“阿茹,乖,过来,让我抱抱你,你就不会怕了。”还是柔声的哄着阿茹,木南生的眼里现在就只剩下了阿茹而不是木菲儿了。

这突然间的变故真的太惊人了,相少柏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木叔叔也不叫了,直呼其名,“木南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玷污我妈***名声。”

木南生的身体一震,目光还是柔和的看着相少柏怀里的阿茹,但是下一刻钟,他居然老泪纵横了,“阿茹,过来,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而慈祥,带着一股子说不完的亲和力,让原本疯病发作了的阿茹竟然神奇般的安静了下来,然后,她开始轻挣着相少柏,一只手也乖乖的放到了木南生的手心里,一双黑亮的眸子满是迷惘的看着木南生,但是,她似乎很相信他,居然就挣开了呆住了的相少柏而站了起来,她的个子并不矮,长长的发丝披散在身上,让她看起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轻灵的美,病着的她就是这样的美,那么,她母亲年轻时也一定是个美人了。

木南生伸手一拉,拉着她就趴到了他的怀里,“阿茹,阿茹……”老人家紧搂着阿茹,仿佛要将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阿茹别怕,爸爸来了,以后,爸爸会保护你,再也不会不要你了,阿茹……”

木菲儿瞠目了,口型已经张成了O字型,这太不可思议了,“爸爸,阿茹是你的女儿?”

“是。”一个字,却道尽了所有。

木菲儿傻了,所有在场的人都傻了。

良久,叶清枫突的冲向了木南生,就在那猝不及防间,一巴掌狠狠的挥向他的半边脸,“姓木的,你对我姐姐到底做了什么?”

“阿茹是我的,我和她妈妈真心相爱,可是……可是……”

“你胡说,那我呢?难道我不是姓相的?”相少柏的脑子在转,爷爷是什么人,若他不是相家的后代,爷爷根本不会给他相家的所有,也不会给木菲儿那个只传媳不传儿的手镯了。

“不是如初,是他……是他呀,是他气阿雅的心里没有了他,是他逼走了阿雅,是他告诉我阿雅死了,而我的女儿就是陪葬,相少柏,你爸爸他明明不爱阿雅,却不肯放手,却就是要折磨她,都是他,是他呀。”

“不……不可能的。”他爸爸那个人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做了那些呢,除非……除非……

脑子里蓦然闪过老爷子的面孔,除非是老爷子知道了妈妈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所以,才赶尽杀绝。

天,那是不是就说明阿茹和曼曼的悲剧都是爷爷……

“啊……”仰天一声长啸,相少柏只觉整个世界都在迅速的崩塌一般,他的心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无所归处。

“当年,他跟我说只要我离开阿雅,只要我重新结婚生儿育女,从此与阿雅断绝关系,他就会给阿雅一条生路,他还说阿雅以后会幸福的,可是,就在我跟阿雅分开的八年后,我突然间接到他给我的消息,他说她们母女两个一起死了,呵呵呵,再见到你,我一直想是我欠了阿雅的,我没有给过她半点的幸福,却是我的爱害了她一生,那时我就想,就把菲儿嫁给你吧,前世我和阿雅不能做夫妻,那么这一世就让阿雅的儿子和我的女儿做成夫妻,但是今天,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呀……”木南生嘶吼着,字字透出的都是痛苦。

那字字也敲打在木菲儿的心口上,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爸爸一直要让她嫁给相少柏了,她和相少柏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相少柏是相家的孩子,而阿茹则是木南生和阮青雅的孩子。

但是现在,爸爸却说他不想她嫁给相少柏了,“爸,你为什么要后悔?”所有,都是在猜测,不知道真相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她无助极了。

“呵呵呵……他相家……哈哈哈……他相家……”喊到这里,木南生再也喊不下去了,整具身体都在颤抖,倒是阿茹如正常人一样的站了起来,她直视着木南生,“你是我爸爸?”

“阿雅教你的,是不是?”

什么话即使都不必再说也都有了答案,眼看着阿茹轻轻的点了点头,木南生老泪纵横。

“我见过爸爸的照片,很小的时候,妈妈对我说你是好爸爸。”

木菲儿回头看看程如初,再看看阿茹,阿茹应该是比她大吧,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也就是这个妹妹的遭遇害她和妈妈受累。

木南生也在此时扫向程如初,“阿初,对不起。”他早该猜到的,但是,他就是不想相信任何,他信任程如初什么也没有做,却没有想到是相家的人亲手害死了阿雅,还逼疯了他的女儿。

相少柏阴沉着脸拿出了手机,可他才要拨出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手指迅速按下接听键,吼道:“说话。”

“……”

“什么?你说什么?”

相少柏突然间的大嗓门,一下子,又把这教堂前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飞儿,怎么了?”一直没说话的叶青枫追问,任是谁都能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相少柏不会这样的失态。

手机放下,相少柏静静的看着阿茹,看了足有两秒钟,才轻声的道:“他死了。”

“少柏,谁死了?”

“老爷子,哈哈,他真聪明,他要让我死无对证。”

“所以飞儿,你还是娶曼曼才对,谁知道木南生说的是真是假呢?也许就是这个女人嫉妒你妈妈曾经爱过她丈夫,还给她丈夫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才下的手,所以,你不能娶她的女儿,绝对不能。”

“妈,我……我不想……”一直没说话的曼曼出声了。

“住嘴,小曼有多爱他,小曼为了他为了你,做了多少呀?若不是小曼,你现在能看见吗?她给了你一双眼睛,她让你重新又看到了这个世界,但是作为姐姐,你不觉得你应该完成她的遗愿吗?”

“妈……”

“你若是不答应,就别叫我妈。”叶青枫吼着,突的,她一把扯过站在木南生的轮椅旁簌簌发抖的阿茹,手中迅速闪过一抹寒茫,一把匕首就这么突然的抵在了阿茹的脖子上,“飞儿,你要跟曼曼结婚,我只要你跟曼曼结婚,我要遂了小曼的愿,她爱你,直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口中唤着的都是你,曼曼有什么不好,从小你们一起长大,从小,阿雅就说要把曼曼嫁给你的。”

“妈……”曼曼急了。

“飞儿,去跟曼曼举行婚礼,否则,你知道后果的,阿茹这样,生不如死。”

木南生急了,相少柏急了,阿茹是他们至亲的人。

但是,叶青枫手中的匕首却是份外的闪亮。

“快去。”叶青枫催着,手中的匕首突的一沉,一道血印立刻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教堂里很多人都出来了,这样的血腥的一幕真的让人目瞪口呆。

“阿茹……”

木菲儿微微的笑了,她不是一定非要嫁给相少柏的,许多事,在这一刻还不能澄清,也没有还妈妈一个清白,她觉得就算是嫁给了他也是有着几多的沉重的,微笑的面对相少柏,“少柏,去与曼曼举行婚礼吧,祝你们幸福,至于我妈***事,我会为她澄清的。”

“菲儿……”相少柏痛苦的扫过她苍白的面容,心痛了。

“飞儿,快去。”叶青枫又再催道。

“哥……哥……”阿茹的身子抖得厉害,就象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让人心疼着,加诸在这个女孩身上的痛苦曾经太多太多了,现在,真的不该再给她了。

轻轻的一个点头,“去吧。”木菲儿催促着,她不想阿茹脖子上的血继续增多,那样,爸爸看着会心疼的,不管怎么样,阿茹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曼曼,听话,妈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这也是你阿姨的意思,去吧。”叶青枫催促着,眸中没有半点妥协退让的意思。

眼看着阿茹脖颈上的血越来越多,相少柏只好缓缓的伸出了手,曼曼看看他,再看看叶青枫,一只手轻落在了相少柏的手上。

两只手牵在一起,就在阿茹的颤抖中缓缓走进了教堂。

木南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程如初紧拥住了木菲儿。

可是木菲儿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她目送着那两个人走进教堂站在了神父的面前,听着神父再一次的把结婚仪式重头来过,她的心底五味杂陈,“妈,我们走吧,妈,你是清白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拥着妈妈就要离开,再留在这里,她就是最多余的一个了,叶青枫不喜欢她,呵呵,那她,便走吧。

“菲儿,妈妈……”

妈妈才是受害者,由头至尾的受害者,她心疼了,“妈,不是你的错,走吧。”

拥着妈***肩,一步一步的朝着教堂的大门口走去,微微的有点遗憾,她真想离开他的那一刻去吻一下他的唇,却终究什么也没有做。

“菲儿……”

“走吧。”笑着离开,她不是输不起的人,那是她的妹妹,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流血,呵呵,她和妹妹,还有相少柏的关系好复杂呀,复杂的一下子头都有点转不开了。

教堂的门大开着,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拦着她了,身后的教堂里,相少柏正在与曼曼举行着结婚的仪式。

突然间,教堂里的音响响了起来。

那曲调让木菲儿骤然回头。

梁祝,是她最爱的曲子。

“北南……”一声低呼,就在那人群中下意识的搜寻着洛北南的踪迹,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北南,你出来,出来呀。”她想他,她想见到他,傻子,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给爸爸捐了肝呀,她这辈子已经不知道欠了他多少了,她知道她很有可能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小提琴优美的旋律是那么的悦耳动听,木菲儿回转身,奔回向教堂,“北南,北南你在哪儿?”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于低于那音响里的音乐,也低于教堂里正在二度主持婚礼仪式的神父的声音,但是,很神奇的不止是打断了教父的主持,甚至连相少柏和曼曼也听见也转过了头,眼看着木菲儿朝着他的方向奔过来,相少柏倏的松开了曼曼的手,飞一样的也朝她奔去,“菲儿……”他想要结婚的对象一直都是她呀,但是,现在,阿茹还在叶青枫的手上,他的小姨,在逼迫他娶曼曼,曾经,他也觉得他是爱着曼曼的,但是现在,在看到奔跑而来的木菲儿的时候,他知道,他真正爱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木菲儿。

想到那最初,他有多怨有多恨她是程如初的女儿,小姨,似乎什么都是小姨,都是小姨告诉他的。

天,越想越是恐慌,他突然间发觉真正疯了的不是阿茹,而是小姨。

那么,小姨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呢?

此刻的相少柏质疑了。

两个人,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冲到一起了,一直拿着匕首挟持阿茹的叶青枫一个冷喝,“站住,你们想阿茹死吗?”

这一句,果然让相少柏硬生生的站住了,若论单打独斗,他又曾害怕过谁呢,又曾输给过谁呢,可是现在,他不能拿阿茹的生命开玩笑,阿茹从小不幸,即使阿茹不是他同父的妹妹,但也是同一个母亲呀,况且在他心里,阿茹一直都是他的妹妹。

“回去,马上把与曼曼的婚礼结束,我要她今晚就做你的新娘子,凤园是曼曼的,飞儿,过了今晚,我自会放了阿茹,所以在这之前,你别想再有什么其它的举动。”就在人前,叶青枫一点也不避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