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莫浅一万个不愿意,也还是要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爸爸妈妈去重庆,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噙着泪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她即将离开的A市,其实也只能看到登机的乘客和忙忙碌碌在飞机场的工作人员以及A市湛蓝的天空。

莫浅的座位是靠窗的,她扭头将脸朝着窗外,眼睛里满是雾气,她不想让临座的妈妈看到,但是知女莫如母,莫妈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莫浅此时心中的不舍呢。

莫浅从小在A市长大,上了初中后就一直以A市一中为目标奋起努力,虽然她作为妈妈不知道莫浅努力的动力在哪里,但是三年如一日的勤奋努力,她和莫爸爸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今莫浅好不容易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梦寐以求的高中,他们却残忍地扼杀了她的美梦。

莫妈妈拍了拍莫浅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慰和鼓励。莫浅转过头勉强对妈妈一笑,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笑得一定很难看。她微微仰起头将泪水逼回去,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邮箱,没有未读信息,她闭了一下眼睛,将手机关机。

飞机起飞,莫浅闭上眼睛开始装睡,飞机越飞越高,她的心越沉越低。

昨天临走之前,她给那个男孩写一封邮件,只是在她离开前,男孩还是没有回复她,也许自今天起,他们永远都只能以文字交流,不再可能发展到现实了。

那个男孩的笔名叫习学,莫浅跟他邮件来往已经有三年了,初识是因为莫浅在A市学习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上面留了她的QQ号,然后就有个自称为‘习学’的家伙给她发了封邮件。

最初看到那奇怪的名字,莫浅皱了半天的眉,姓‘习’是无可厚非啦,可是名确实‘学’,倒过来不‘学习’吗?!后来才知道人家就是个笔名,就是觉得莫浅的文章写得好来学习的。

三年来的相互交流,莫浅越发对这个神秘的‘习学’感兴趣,其实在最初的交流中她就有见一面习学的冲动,可是习学却跟她说,只要她中考后能顺利进入A市一中读高中就能见到她,所以她才那么拼命死读书。

最后还是什么都落了空。

就在昨晚,莫浅给他的邮件里,她是这样诉说的:

习学:

这可能是我在A市给你写得最后一封信了,也可能我从此都不会再给你写信了,谁知道呢。

我是明天早上9点的飞机,我要离开A市去重庆了,不能进一中了,也再也没有和你见面的机会了,忽然觉得很累,这种累是三年来所有的辛苦都积压在我身上一样。

我要和你说再见了,临走之前你都不要跟我见一面吗?我等你的回信。

莫浅

没有回信,什么都没有,莫浅在迷迷糊糊的感伤和难过中睡着了,再次醒来时,飞机已经抵达重庆。

令莫浅没想到的是,重庆的阳光出奇的好,她站在飞机场抬头看向天空,伸手遮住阳光,阳光调皮地从她指缝中穿透过来,如此明媚,跟她此时的心情不太相符。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呼了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管他呢,既然习学最后都没要求跟她见面,那就放在心里好了,反正她的高中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是。

现在,就让她享受一下重庆的美好生活吧,这样想来,嘴角不自觉得便挂了笑,她快步跟上爸妈的脚步往出口走去。

到了机场候车厅,莫浅忽然觉得内急,这也不能怪她,飞机上她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实在有点憋不住了,她赶快跑到妈妈面前,将手拉箱交到妈妈手上:“妈妈,我要去卫生间一趟,你帮我拿一下。”

说完就按照候车厅的洗手间导向牌跑去,莫妈妈的声音还在身后追来:“浅浅,要不要妈妈陪你去啊,你这孩子。”

上完厕所一身轻松啊,莫浅慢悠悠地洗洗手,唱这周杰伦的七里香往厕所外面走,这首七里香吧,以前就是她的铃声。

唱着唱着,莫浅忽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开机键,就在这时,一个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墙壁的拐角去,莫浅吓了一大跳,她猛然抬起头看向对方。对方穿着一身休闲服,板鞋,个头比她高一个头左右,关键奇葩的是他带着帽子和口罩和墨镜,整个脸捂得严严实实,莫浅寻思着该不会遇到抢劫的了吧。

思及此,她赶紧甩掉男孩拉着他的手,大声叫喊:“抢……”一个‘劫’字还没喊出来,男孩一把捂住她的嘴,用空出来的右手拿掉墨镜,直勾勾地盯着莫浅问道:“你不认识我?”

莫浅细细看了一眼,虽然只能看到对方的一双眼睛,但是男孩漆黑的眸子,浓密修长的睫毛还是让莫浅惊艳了一把,但是她确实不认识对方啊,她摇了摇头。

男孩仿佛看到外星人一样看着莫浅,动了下嘴唇,刚准备说什么,夏天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拼进全力,只为换取一个不确定的奇迹……”

莫浅和男孩同时望向莫浅手上的手机,男孩放下捂在莫浅嘴上的手,以一种匪夷所思地口吻问道:“你不认识我,怎么用我的歌?”

此时的莫浅心思都在手机屏幕‘母上大人’四个大字上,所以男孩的表情和声音她自动忽略了,她估计妈妈半天不见她回来着急了,她赶紧按了接听键,转头对男孩说了句:“我真的不认识你。”

边说边离男孩远去,男孩看着一丝留恋都没有的莫浅,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