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儿不习惯被人穿鞋,可世道就是如此,芷兰的举动,不过是她的工作,是她的本分,林福儿的拒绝,可能成为芷兰失职的铁证,还可能因此受到责罚。
想到这些,林福儿心中叹了口气,露出个笑脸说道:“芷兰别担心,我是小姐,听我的没错。”
洗完脸漱完口,坐在铜镜前梳妆,透过铜镜,看着芷兰的巧手在自己发间游走,乌黑的头发很快成了形有了样,如此精巧的手法,看的林福儿啧啧称奇。
片刻之后,林福儿的头发,像盛开的花儿一样,俏生生的耸立着,芷兰又给她戴上了精巧的发饰,等结束停手,林福儿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脑袋,都有些挪不开眼了。
“芷兰,我头顶上顶着的,怎么像元宝?”林福儿忍不住问道,这种古代发髻,前世她在影视剧里看到时,总觉得特别好看、特别超尘脱俗。
重生十年,早就有这个机会,可惜巧丫不会梳发髻,她更不会,何况她一直在嘉兰学府,那里头全是男子,平日里别说发型了,就是衣着,也特别周正。
今儿算是稳稳的体验了一把古人的生活,啧,真想拍个照发朋友圈,眼红死她们,哈哈!~
“小姐,这就是元宝髻啊!”芷兰笑呵呵的说道。
元宝髻?林福儿顿时也跟着呵呵笑起来,古人真是智慧,竟然把元宝梳在头上,不过,官家小姐梳这种发饰,没讲究吗?感觉更像商家小姐惯梳的发型呢!
管她呢!反正林福儿很喜欢,尤其是配着耳后坠着的两股细发,很生动活泼呢!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翠青一早上忙里忙外,这会儿又捧着一捧花走了进来,将花插在花瓶里,含笑说道。
老爷?诸葛永晟吧!
林福儿微微垂了垂眼帘,应声起了身,该见总要见,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醒来后更衣时,林福儿发现她随行带的东西不见了,便猜测,她揣在怀里的那根、照着正品雕刻而成的木簪,被诸葛家的人看到了,恐怕正是因为诸葛永晟看到了那支木簪,才会对她态度大变的吧!
只是林福儿很不解,木簪是她按着正品的模样雕的,木料的颜色与分量却大不不同,那么明显的差异,诸葛永晟不知道?这也太奇怪了吧!
翠青带路,芷兰搀扶,随着两人一起,走过花园式庭院,没费多少工夫,便听到了远处屋子里的女子巧笑声。
老爷有请,原本不是单独请,是一次性见全诸葛家的成员吗?
林福儿心中对这个失散多年的亲爹,又起了几分疑惑,她之前从李舟哪里听说过,诸葛永晟的几个子女,亲娘都在,李舟细数时唯独没有提及她诸葛琳琅的亲娘。
那眼前屋里的人,便都是与她隔了一层的存在,既然爹是亲生的,旁人不是,那多年不见,难道不应该先单独见见吗?
“小姐!”翠青见林福儿突然止步,忍不住轻唤了声,笑着说道:“小姐不用害怕,老爷是看重您的。”
林福儿轻轻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过去。
迈过门槛时,里面的欢声笑语顿时哑火,林福儿顿觉有数道视线齐齐投了过来,这其中,含着浓浓的令人心中不舒坦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林福儿一时间还分辨不来。
果然,深闺长大的女子,都不是一般人物啊!
别人在打量她,她也抬起了眼。
高堂之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妇人,老妇人身旁站着几个俏生生的少女,另一边坐着个脸盘端正的中年男子,看他正盯着自己打量,林福儿估摸着此人多半就是诸葛永晟。
诸葛永晟身边还规规矩矩的站着个男孩,瞧年岁,该是李舟提到过的诸葛永晟的小儿子。
厅堂两旁,也坐几个人,其中有林福儿认识的诸葛永昌,还有两位衣着体面的中年妇人,瞧着该是诸葛永晟和诸葛永昌的正妻。
林福儿一眼看过,心中暗暗想到,看来除了诸葛永晟的大儿子和一帮妾室,以及诸葛永昌的妾室外,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来时翠青跟林福儿说过,进门要行礼,要叫人。
林福儿却只是轻轻附身行礼,并未喊人。
是不是亲爹,还没最终确定呢!冒然叫爹,没准还会惹来一堆闲话,与其如此,不如静观其变。
林福儿行礼后并没有等着谁允她平身,便自然的站了回来,她行为举止间,没有丝毫怯意,没有丝毫扭捏做作,倒透着几分大气端庄。
“琳琅!”林福儿供人观赏了老大会儿之后,终于有人对她说话了,说话的人是诸葛永晟,他自打林福儿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这会儿唤出林福儿的名字,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母亲,她是琳琅,是我的女儿,您的孙女儿。”诸葛永晟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他说着话,甚至不顾礼仪的站起身,走向林福儿,走近些细细看着林福儿的眉眼,神色艰涩的说话:“像,像你娘,真像!~”
从苏醒后,翠青和芷兰对她的态度,到诸葛永晟见到她是眼底的惊喜与激动,都大大出乎了林福儿一路而来,对诸葛家印象。
亲耳听诸葛永晟说她像娘,就连林福儿都不得不相信了,她是诸葛家失散的女儿,而她此前猜测的、什么利用、什么替身,那些种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阴谋算计,似乎都只是她的假想。
林福儿有点尴尬,她好像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忍不住看了眼诸葛永昌,却见诸葛永昌眼底依然裹着轻蔑,那些同父异母的姐妹对她有敌意,林福儿理解,这位二叔如此看她不顺眼,为啥?
难道是因为,她给诸葛永昌的信物是假的,这位记恨上了?
还真有可能!
诸葛永昌是长辈,是诸葛府的二老爷,他被林福儿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给骗了,这对诸葛永昌来说,恐怕是挑衅、是侮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