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一反平时亲和神态,阴冷的目光看向悬挂在半空,已经不知死活的肃亲王李肃,冷冷道,“为什么?哼,怪只能怪你当上了三盟尊主。”

李贤诧异不已,“什么,这和我当上尊主有何关系?”

李宗背过身去,目光投向别处,似是透出一股沧桑与无奈,“贤儿,你说,自从我于百花林边将你带回皇宫,我待你如何让?”

李贤努力平静心神,沉默片刻道,“父皇待我…便如亲生一般。”

“哈哈哈……”李宗忽而笑道,“你这话可是违心,我自问虽待你不薄,但说到如亲生一般也是过了。”

李贤露出狐疑神情,开口道,“父皇终日要忙于国事,自是没有时间来陪孩儿……”李宗眼神变得飘忽,叹了口气道,”是啊,当年在百草林边,我见你尚在襁褓之中,本怜惜于你,想收养在宫内便是,可是随行太医根据你的静脉判断,你未进食已达三日,况且之前刚经历过一场大雨,你在林边三日竟还能存活,我心想你将来定是不凡之人,便有了收你做皇子的念头,哎,只是后来,随着你年龄的增加,你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却是越来越弱,我便也不在关注了,唯有肃亲王对你疼爱有加,我自是任由他去。”

李贤听到此脸色早已变得苍白,一字一句顿道,“你,你认我做皇子,便只是看我能在野外活得三日么?”

李宗目光微微暗淡,“不错,起初是有此等想法,但是随着日子久了,我见你虽是沉默寡言,身体虚弱,但是眼神中却始终似是藏着什么,让我看到少年时的我,当我渐渐发觉对你产生感情时,我便下定决心,要疏远你。”

李贤闻言惊疑不已,“为什么?”

李宗道,“如今看来,这是个多么愚蠢的想法,当时我若是想你六皇叔一般宠爱与你,想来便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贤儿,你可知,我虽身为人皇,却有多少苦衷,我肩上承担的,是整个王朝的兴衰,是亿万百姓的生存,前面历代祖先看着我,后面更有无数子孙会记着我,我要做个好皇帝,好皇帝……”

李贤不解道,“这一切,又有什么联系么?”

李宗继续道,“只是做个好皇帝又谈何容易,首先要有的,便是一颗如石头一般的心。正所谓天道无情,天道无私,若是想成就千秋大业,必须无情无私,从历代的兴亡可以看出,昏君大多是自私自利,贪图享乐,而有些帝王虽也有心系天下的觉悟,但到头来仍因难于斩断情丝,被一些儿女私情牵绊,终究难成大业,唯有那些无情无私,一心精于社稷的君王,才能成就千秋大业,为后世所铭记。我表面上似是凌驾于万人之上,但身处堂皇金銮殿,却是如履薄冰,最亲近的人却是最不能信任的人,手握重权的大臣们虎视眈眈,即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也不得不防……所以我逼迫自己,要想成就千古功名必须斩断情丝,不留丝毫感情,否则不留神间江山社稷便可能毁于一旦,因此我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怀着一般无二的感情,即使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表面上宠爱有加,实则为了拉拢安抚,心中仍旧提防着。”

“可是我曾经一次次看你在皇宫深院之中,形单影只,神情落寞,每次见你那清澈的眼眸,便如看见儿时的我,有着一颗高贵却又孤独寂寞的心。我竟试着想去关怀你,但在得知你生命不过二十年时我便惊醒了,我仍需做那个铁石心肠的皇帝,不将喜乐藏于心间,我若真的牵挂于你,那你真正去世之时,我又会怎样伤心难过,我告诉自己,绝不能有那么一刻牵绊世俗的心……”

李贤闻言后沉默良久,随后缓缓开口,“只是父皇,那么活着,不累么……”

李宗缓缓闭上了眼睛,“累,又累又苦,可是我却别无选择,上天让我选择了这条路我便要一直走下去。”

李贤微微叹气,“我总算知道为何你那样疏远与我,只是现在的局面又作何解释呢?”

李宗强打起精神,道“后来我既下定决心疏远与你,自也不去管你的事,只是知道肃亲王与你走的甚近,我心想你不过能活到二十岁,也就任由你们去了,直到七年前,肃亲王向我请求送你去苍莽山学艺,我犹豫良久,终究想让你延续寿命,便同意了,谁知这一来你竟成了三盟之主。”

李贤不解道,“可,可这不是好事么?你为何要待六皇叔这般?”

李宗道,“你有所不知,肃亲王为人亲和,极易拉拢人心,在朝廷内拥有自己的一干势力,我很早以前便已提防,但那时他势力虽大,但要造反却远远不够,我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你成为尊主的消息传开,我才顾忌不已,你自幼与肃亲王关系甚好,名义上虽与我是父子,实际与肃亲王才是亲如父子,修炼界的实力我早就有所听闻,虽然明地里说不干预世俗之事,但若李肃暗地里受到你的支持,那推翻我简直一如反掌,所以……”

“所以你便要除去六皇叔,还要除去我是么?”李贤激动的打断他的话。

李宗道,“不错,本来我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根本是妄想,也只能将这心事埋在心底,直到三位洪荒而来的仙人对我指点一二我才下定决心,他们认定你会来到紫禁城,到时定要见肃亲王,便以肃亲王为诱饵引你上钩……”

“够了!”李贤双眼通红,给予喷出火来,“在我眼里你曾经是个仁慈的父亲,只是忙于国事无暇顾及我,我的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我还有什么能够背叛你的,想不到如今,你不但不信任我,还设计陷害六皇叔,你的江山,便真的那么重要嘛!!”

李贤全身爆发出狂乱的真元力,缚着他的无数绳索几欲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