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墙上的挂钟, 指着凌晨三点半。

前台是个阿姨, 看了眼顾星沉的身份证, 录入了信息,推推老花镜, 格外多看了一眼小情侣——

男孩子高大斯文,女孩子漂亮张扬,看起有点儿青涩, 也不知多大。

顾星沉掏了三百块过去,又加了两百押金, 开了□□,转身拉了许罂往房间走。

进门,来不及插卡开灯。

行李包掉在脚边。

许罂搂着顾星沉的脖子,踮着脚尖与他边接吻边说话。

“乖宝宝老公, 我不在的两天有乖吗?”

“嗯。”

“有没有招蜂引蝶。”

“都在家里看书做题。”

“还有呢?”

“……等你。”

说话间, 顾星沉脚跟一碰, 关上门。

视觉一黑,只有窗帘渗进来一些光。

“你不说明天回来吗?”顾星沉托住她的腰, 紧贴自己。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乖宝宝老公。”

急切, 渴望,他们缠在一起。

许罂不知矜持地张开腿坐在他身上, 解他的衬衫。顾星沉今晚异常热情, 力气大很多, 手从后背伸进去就扯开她的内衣扣子。

立刻有双软软的东西跳出来, 压着他的胸膛。

混乱的呼吸声里,夹杂破碎的嘤.咛与交谈。

“这两天想过我吗?”他问。

“想啊,想死了都,乖宝宝老公。”

“想了几次?”

许罂真的受不了这个时候顾星沉说话的声音,那么清冷的嗓音,又夹杂浓烈的情愫,像冰与火,滚在人心坎儿上,勾引得不得了。

许罂躺着,抱着他脖子伏在他耳边低低说:“那就要看你……多热情啊!”

最后那一声是她吃痛的。

许罂一下就后悔了。

少年呼吸乱了,发了狠。

顾星沉想起她的视频,那么漂亮火辣,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想……宣誓主权。

“老公。”

“你也太辣了,嗯~”

“喂顾星沉你给我斯文一点!!!”

“啊不不不……”

然后是些破碎的嘤嘤啜泣。

-

“好些了吗?”

顾星沉把热好的牛奶,放在许罂床头。

许罂瞪他,满脸怨气。

她眼睛是多瞎,才觉得顾星沉娘呢?

他哪里娘?他根本是头绷着斯文的野兽啊。

许罂迁怒牛奶,朝冒热气的牛奶杯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我不想喝这个牌子!”

顾星沉看了她一下,然后把杯子拿起来。“那我去一楼贩卖机看看换一个。你想喝哪个?”

许罂抬起眼睛看顾星沉。“哪个牌子我都不想喝!”

顾星沉严肃地看着她,把牛奶放下,“许罂,你在跟我发脾气吗?”

他手指把牛奶杯往她那边一推,“刚刚那么累,快喝了,对身体好。”

许罂坐在床头,捶了下枕头发脾气:“我刚刚都说不要了!你为什么不听。”

“……”顾星沉在床边坐下,看了她一会儿,“现在还很难受?”

“难受死了!”许罂瞪他,“顾星沉你会不会做啊……”

少年的脸有些迷茫和愧疚。“对不起。”

“我不想喝牛奶!”她重重推开,牛奶洒了出来。

“那……我给你换杯水。”顾星沉垂下眸子,用纸巾擦掉洒出来的牛奶,然后默默去换了一杯纯净水,放在床头。

他从灯光下抬起很黑的眸子,许罂目光从水杯上移,一下就撞进顾星沉又清又深的眼睛里。

心,就颤了一下。

坏脾气稍退,许罂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她顺从地拿起了水杯,乖乖喝了一口,转着眼珠看顾星沉。

他一身沉静,见她听话喝水,就微微而笑。

许罂心就抽了抽,心疼了,后悔了,放下水杯,她伸手握住他的几根手指:“顾星沉。”

“嗯。”

“我脾气很差,是不是?”

“是啊。”

许罂窘了下。“那我凶你,你也凶我嘛。我刚刚跟你吵架呢,你还对我这么迁就。”

许罂从床上跪起来,顾星沉站在床边,她就跪坐着抱住少年的腰,脸颊摩挲着他胸口。

“你对我这么好,会把我宠坏。”

她仰头,看见少年的喉结动了动,顾星沉指腹揉着她的脸,淡淡笑了。

“宠坏,就宠坏啊。”

-

亲密之后,他们相拥而眠。

许罂躺在少年臂弯里,借着床头鹅黄的灯光打量顾星沉的侧脸。

许罂点了下他鼻尖儿,“顾星沉,我有时候真希望你对我凶一点。我没有那么好,会乱发脾气,会伤害你。你这样任我胡作非为,我会愧疚,会心疼的……”

顾星沉眸子朝怀里垂了一下,眼睛隐在浓睫下,像两湾不见底的夜色。“那你就乖一点、听话一点好了。”

许罂白他。“我可是让家长、学校都头疼没办法的问题少女,抽烟喝酒打架打牌我全会,你觉得我能很乖很听话?”

顾星沉:……

然后她又笑了,抱住他,“但我一定要好好喜欢你才行。爱你。乖宝宝。”

许罂在他怀里睡着了,顾星沉却有些睡不着,看着许罂的睡颜,眼睛很深。

他以为不会更深地爱许罂了,可每次她给他一点温暖,一点喜欢,他就像吸.毒,越吸,瘾越深。

——好爱她,爱到血液沸腾,爱到心都要破碎。

爱到甚至想杀了她,或者跟她一起堕落到地狱去,他们一起粉身碎骨,灰都缠在一起,不分离。

啊,他好像有些疯了。

许罂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不敢这样靠在他身边,她肯定会怕。

顾星沉收紧怀抱里的人,心绪乱纷纷,头有些疼。

许罂肯定会疼,因为她年纪还小,他们本来就不该这么早发生这些,他一直知道。

他凶残漂亮的女朋友,其实很单纯,很幼稚,根本不知道保护自己,对他毫无保留防备。

顾星沉看着许罂身上被他折腾出的印子,想起自己一直用心机手段吸引她注意力,勾着她让她离不开,有些犯罪、愧疚。

他要在许罂还懵懂单纯的时候、在她还没有扑着翅膀离开的时候,把她牢牢锁在身边。

虽然坏了一点,但是……他不想失去光芒和希望。

顾星沉从后面抱住许罂。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长大,直到很久很久。”

“许罂,我把我所有都赔给你。”

“好不好。”

-

许妖精要兑现她诺言了——陪顾星沉一整天。

少年早收拾好了两人其它的东西,手放兜儿斜倚着墙,等着许罂磨磨蹭蹭地打扮。

许罂从小就爱美爱时髦,是只漂亮张扬的花蝴蝶。

她一件件试衣服,问顾星沉意见。

“这件怎么样?”

“不行。”

“为什么啊~”

“太暴露。”

“……是吗。”

许罂又在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兴高采烈等夸奖:“那,这件呢?”

少年凝眉,摇头。

许罂:“又不行??”

“……是啊,这件更暴露。”

许罂:“……不会吧。”

如此循环多遍,许罂喜欢的裙子全被否了,最后两个人都有点儿生气。

顾星沉冷冰冰看着她:“许罂,你都上哪儿去弄的这些衣服,你穿成这样出去勾引谁呢?”

许罂也生气得要死,大骂他迂腐,当即就要把这些衣服全丢垃圾桶。

结果被顾星沉拉住了手,许罂气冲冲:“放手,你不说太暴露很低俗吗,让我去丢了啊!!”

“花钱买的丢它干什么。”顾星沉展眉,捏着她下巴吻了下她嘴。

“你穿给我看啊。”

-

许罂带的衣服都是那样儿的,最后被顾星沉罩了一个他的长袖外套,才让出门。

“顾星沉,我小时候堵你的时候怎么就疏忽了,没发现你这么霸道爱吃醋呢?”许罂生着气的眼尾,也有点儿妩媚的味道。

“是你太粗心了,你应该发现的。”地铁上,顾星沉低头看着书,他抬起眼看她,“我当时就提条件了,你没仔细听而已。”

当年雪地里,小男孩眼睛黑漆漆,很认真:“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当你男朋友,你以后就不许跟别的男孩子走太近,不许像刚才那样亲他们,也不许拉手……”

许罂回想了一下当时,她不是没听见,只是……没放心上。

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又吃了个哑巴亏。

许罂是不肯安静的人,拉着顾星沉往区县的一处游乐谷去了。她之前就充了年卡。

家里疏于管教的土豪富家女,一直是这样挥霍度日的。

顾星沉对许罂的一切都不陌生,她有多混、有多坏、多奢侈浪费,他都知道,并且习以为常。

只要不是他买单的,她都花钱如流水,简直败家得没边儿。

高空滑翔、潜水、摩天轮、过山车……许罂专挑危险刺激的玩儿。

顾星沉看起来斯斯文文,胆子却很大,玩什么都淡定,倒是许罂吓得尖叫个没完、还呜呜哭,吵得他脑仁儿疼。

他一会儿让她安静一些,一会儿又哄她别哭别怕,旁边的游客看见,都觉得这男孩子长得帅就不说了,脾气还这样好,一路上还有人跟顾星沉搭讪。

傍晚,两人从游乐谷出来,许罂嗓子都叫哑了。

她说腿软,赖着不走,顾星沉蹲下身,把后背给她。

“上来,我背你。”

许罂一喜,立刻把鞋子一脱,提在手里,就跳上去搂住他脖子。“顾星沉,我最爱你了!从小你就对我好!”

少年刚理过发,干净整齐的发际线,耳朵和脸颊处的皮肤白净,还有细小的头发,看起来特别英俊。

许罂心里一痒,就咬他的脸。

“别闹,许罂。”

“我就闹!”

顾星沉一边生气,又一边觉得甜蜜。

许罂在他背上活力四射地笑闹个没完,逗得他也跟着笑出声。

“呵呵,行了,别动了,我快给你闹死了许罂。”

许罂抱着少年脖子,吻了他的脸颊。“逗你一天,你总算笑出声了我乖宝宝好男人!以后每天都要这样笑好不好?”

她笑眯眯说:

“你每天都要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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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被摁亮,灯下水杯盛了一半,像只透明的水晶,瞬间落下一只药片。

气泡围着那药片沸腾,漂亮极了。

被冷落了一整天的猫儿小罂喵喵叫,在顾星沉脚边打转。

顾星沉刚洗过澡,短发湿湿的,皮肤很白,他翻开日记看看上一篇,然后接着写,因为心情很好,所以写字很随意,笔尖落在信纸上沙沙地滑动。

她嘴巴好会哄人

舔我,也好舒服

被她爱着好快乐

我要沉沦了

啊,不好

“不好”,他是笑着写下去的。然后把手机的信箱里,那些陌生号码乱七八糟的短信,他挨着删掉。

然后剩下最后一条的时候,他回复了。

【我不走。爱怎么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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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的时候,除了渣小分队整个七班都在忙碌地学习。马上,坐在高三教室里的就会是他们了,压力随之而至。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的中午,许罂好久没跟陈星凡几个一起吃中午饭了,就约了在学校外面吃。

许罂还没来,陈星凡在校门口等的时候,看见一辆京A牌照的jeep,停在学校后门,下来一个年轻男人。高高大大的。

她想走过去看个究竟,许罂就来了。

“看什么呢。走吧。热死了!”

“哦。”陈星凡才从那车和男人身上收回目光。“京A,车牌挺骚啊。”

“什么?”

“我说校门口来了个人物。”

许罂循着陈星凡所指看去,那人已经回到车里了,把车开进校门,往停车场去。

渣小分队去了常去的餐馆儿,又在奶茶店坐了会儿凉快凉快。最近天热,都上35度了。

吸管儿在速溶咖啡被里搅动,停了下,陈星凡盯着许罂看了两秒。“小罂,你天天跟顾星沉在一起不腻吗?跟咱们都玩儿得少了。”

许罂吸了杯草莓、雪碧加冰和柠檬调制的饮料,看陈星凡一眼。“是么?没有吧,我可不是见色忘义的人。”她偏头勾着人笑,邪气妩媚得不行。“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啊。”

宋小枝补刀说:“连缺胳膊断腿的也要穿衣服呢,可见衣服才是最重要的。”

引得几人笑着白眼。

许罂却在想另一件事,最近她看见顾星沉跟十二班有个女孩儿走得挺近的,不是她不相信他,只是总觉得他俩之间有点儿微妙的关系,而且还互留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她总有点患得患失。

见许罂叹气,陈星凡胳膊肘捅捅她。“喂,咋了?”

“我在想我家男人会不会出轨。”

陈星凡翻了个大白眼:“没救了没救了!小罂,你被顾星沉吃死了。你看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你以前可不这样。”

许罂正要说话,旁边金宇冷冰冰开口:“就她那点儿智商,当然只有被玩儿的份儿!早晚被顾星沉玩儿死。”

许罂凝眉,胸口一起伏,端起一杯水泼过去。金宇只来得及闭眼,头发都在掉水珠。

“你TM脑子有病啊?!我谈个恋爱你整天阴阳怪气的干嘛?真忍你很久了!”

陈星凡仨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许罂气冲冲摔门走进正午的大太阳里。

金宇抹了一把脸,水沾湿了他毛发,显得五官更立体英俊了,他低骂了一句脏话,陈星凡和江寰喂了一声,他也不管,也摔门追上去。

“许罂!你给我站住!”

许罂哪儿会是听话的人,金宇几大步追上去拽了她手腕才拉住她,两人都气喘吁吁,许罂瞪着他,金宇脸色也不好看。

“你这笨女人真是让人着急!你被顾星沉耍了还不知道!”

“傻逼你喜欢我直说啊,阴阳怪气的整天下烂舌头你是男人吗?”

金宇一下就愣了,连自己也模棱两可的心事、感情,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该怎么办,就被对方当面戳破并且施以冷笑,未免狼狈、鲜血淋漓。

当死党那么久,看许罂虐草无数,但却是金宇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朵罂粟的无情。

什么叫,又爱又恨!

“许罂,顾星沉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每天耍心术吊着你,你没发现你现在慢慢在变了吗?”

“他在拔掉你的刺、他要囚禁你,他玩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