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河伯娶亲(1/1)

原来的计划是围点打援,现在突然多了一股土匪。

手边没有电台,没办法把情报同杨日天进行交流。

最好是先迅速拿下这个岛,再围下一个岛打援。

按俘虏的交代,岛上有十一个土匪。孙一这边,一条龙的四名袍哥都是比较能打的江湖人士,再就是一队刚组建的民兵一共十八人。民兵队原本的任务从北侧封锁土匪岛,弓箭和旗号锣鼓之类虚张声势的道具有不少,但并没有做好充足的登岸陆战准备,直接强攻大的伤亡是免不了的。除非土匪的士气真的象俘虏交代的很低很低。

孙一问一条龙,“你觉得俘虏的话可信吗?”

一条龙回答:“问题不大。俘虏以为我是水猴子,一直把我叫河伯。噢,当着水猴子的面不能叫猴子,要叫河伯,不然惹水猴子不高兴。”

孙一看一条龙一眼,这家伙扣个草帽顶,披头散发,满脸黑泥混着人血,开心的一笑就露出白牙。

孙一寻思,“原来小学课本里的河伯就是水猴子。”

孙一的小学课本有一篇西门豹治邺的文章。说是西汉时西门豹担任邺县县令,发现邺县的三老、官吏每年都要向老百姓征收税为河伯娶媳妇,趁机中饱私囊。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女巫巡查看到小户人家的漂亮女子,便说‘这女子合适作河伯的媳妇’。马上下聘礼,洗澡洗头,给她做新的丝绸花衣,让她独自居住并沐浴斋戒;并为此在河边上给她做好供闲居斋戒用的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子就住在那里面。这样经过十几天,大家又一起装饰好床铺枕席,让这个女子坐在上面,然后把它浮到河中。起初在水面上漂浮着,漂了几十里便沉没了,就算是河伯娶走了。

西门豹以给河伯准备的新媳妇不漂亮为由,把巫婆、三老连续扔进河里让他们去通知河伯改日期,才刹住了这个恶习。

这篇文章充分说明了黄河水猴子的传说在古代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孙一决定继续水猴子的游戏,如果成功就顺手拿下土匪岛,如果不成功就当自己开心了一把。

………………

黎明前,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土匪岛北侧的壕沟,飘飘悠悠顺水下来一只芦苇筏子。

这筏子没有船帮儿,筏子前面高高翘起的龙头上,稀稀落落插了几只芦苇杆。芦杆上的苇叶,被撕成了细长条。绑在芦杆上的白布条、红布条和苇叶交缠在一起,在夜风中有气无力地晃荡。

筏子接近土匪岛,筏子中传出凄美悠长的歌声。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一个值夜的土匪倏地眼睛睁得老大,竖起了耳朵。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象贝…加…尔…湖……畔……”

土匪睡意全无,连窜带跳返回窝棚。

芦苇筏子悠悠然驶入壕沟。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岸边升起一排脑袋,几个土匪面面相觑。

筏子上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不男不女地谁在唱歌?

筏子越来越近。

“你清澈…又神秘,象贝…加…尔…湖……畔……………”

歌声好象停了。

“咳……咳……”

筏子里有人咳嗽!

“那个……那个啥……河伯娶亲,生人回避一哈……回避一哈……”

筏子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不男不女的声,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土匪你看我,我看你。

有土匪问:“咋办?”

有人答:“先射几箭再说!”

嗖嗖嗖嗖几箭扎进了芦苇筏子。

歌声还在继续。

筏子还在继续。

有土匪提议,“派个人凫水过去看看?”

筏子里又传出一条龙的录音。

“咳……咳……那个……那个啥……河伯娶亲,生人回避一哈……回避一哈……”

几个土匪直摇头。

筏子从土匪眼前缓缓驶过。

有土匪颤抖着声音说:“我的妈呀,这筏子上,筏子上,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闭嘴!嘘——”

筏子顺水漂了下去。

“不会,不会真是水猴子娶媳妇吧?”

筏子停了下来。

说话的土匪后悔地直抽自己的嘴。

筏子就那么停着。

《贝加尔湖畔》足足唱了一遍,筏子终于重新顺水漂了。

几个土匪松了口气。

有土匪突然发现,“噫,咱的羊皮筏子呢?”

土匪跑到岸边,捞出两根被切断的缆绳,再看看远去的芦苇筏子。

芦苇筏子已经到岛的南侧,像是有人驾驶一样,转个弯,顺着壕沟飘走了。“去看看另外的筏子!”

土匪从岸上跑到岛南侧。

筏子都消失了。

“这不是赵家老二吗?”

赵老二卧在一滩血水中,脖子仿佛被利刃割破,血溅出去有四五步。

一条龙解开绑在筏子上的尼龙绳,伸手取出夹在芦苇杆里力德尔爷的手机,放进一个自封塑料袋里,踹一脚筏子,返身一个猛子沿着壕沟往回潜。

几个土匪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死尸,“难道……有人……上了岛?”

“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今夜别睡了,先把岛上搜一遍!”

“咚咚咚咚咚咚”,上游传来密集的鼓声。

这鼓声,就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土匪们手持兵刃,又奔向到的北面。

一只四四方方的芦苇筏漂下来。

筏子上只有一面鼓。

连个鬼都看不见。

鼓是自己响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土匪发狠,“等到了跟前,一通乱箭射出去!不管它是人是鬼!”

“咚咚咚咚咚咚……”

四方的筏子越漂越近。

有土匪按耐不住,嗖的一声一只箭飞出去。

紧接着弓箭象雨点一样,筏子被扎成刺猬。

“不要停!射死狗湿的!”

几乎用光了箭壶的储备,一只箭终于“噗”地一声,刺穿了鼓皮。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鼓点依然固执地响着,漏了气,听起来“刺啦刺啦”的象有东西在扣干木头。

“下河!你,还有你,下河!”

“我不去!”

“这就不是人,下河就是找死!”

“哪有鬼,是人装的,下河!”

“你不害怕,你下!”

“对!你不害怕你下!”

“算了,还是射箭,我就不信了!”

土匪追着筏子,一箭比一箭射得准。

“啤啤啤啤啤啤啤啤……”

筏子依然一路响着,漂到南侧,一头扎进了芦苇丛。

“啤啤啤啤啤啤啤啤……”

芦苇丛里依然响着。

“要不,现在派人过去看看……”

“有鬼!”有土匪大叫。

沿着壕沟,大大小小十来个圆圆的东西,一起一伏顺水而下。

近了,近了。

土匪屏住呼吸。

那居然是大大小小草扎的圆球。

一个细小的声音,像是被蒙在被子里。

“我……的……鼓……呢?”

“谁……听见……我的……鼓?”

细小的声音变成陇西方言。

“日塌了…………日塌了……日塌了……”

“你咋这么二撒?”

声音变成呻吟。

“饿可怜的鼓啊……饿可怜的鼓啊……饿可怜的鼓啊……”

还有一个听不懂的人在气狠狠地说。

“mother……fuckers……where……is……my……fucking……drum?”

“mother……fuckers……where……is……my……fucking……drum?”

“mother……fuckers……where……is……my……fucking……drum?”

土匪吓得把头埋在草里,大气都不敢出。

草团一个跟一个扎进芦苇,但是细小的声音仍然隐若若现。

“我……的……鼓……呢?”

“谁……听见……我的……鼓?”

有土匪指着上游连连点着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串草团漂来,像是当兵的排成了一队。

打头的,是水下一团白光。

白光到哪里,那串草团就到哪里,像是有东西牵着一样。

水下的白光像是一条鱼,这边闻闻,那边看看。

就在土匪眼前,白光熄灭了。

土匪紧张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草团起起伏伏地就在土匪眼前漂过。

土匪刚松一口气。

对面的芦苇丛,犹如一道闪电,从水里向天上伸出一道光柱。

光柱发出的水面上,是一颗人头!

人头张着血盆大口,透明的红嘴红鼻孔,其它五官全看不见。

“唰……”

这一切又消失了。

有土匪马上就想掉头跑,可腿脚就是不听招呼。

更多的土匪张大了惊恐的眼睛,心脏狂跳,死死地盯住对面芦苇丛。

对面的芦苇丛没有让他们失望。

一道强光直射过来。

土匪眼前一花,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听见背后有人说到:“把兵器扔了,抱头趴地上!”

土匪大叫一声,“河伯爷爷饶命!”当时就有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