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钟离春见他们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才斜眼问齐云“你们是想住下么？”

“嗯嗯。”只见齐云与书童两眼发光，纷纷异口同声，连点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想必是已经商量好了吧。

正好钟离春这么一问，都不用他们提出来了，果然跟聪明人说话都可以节约很多口水。

钟离春是拿这两个无赖没有办法了，又看在与齐云有好感的份上，钟离春才无奈的开口道“理由。”

“因为小姐姐人好，心善良，总该不会让我们外宿街头，小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齐云上一秒是个绅士，下一秒变为撒娇的小无赖，钟离春算是被他摊上了。

晚间的夕阳很是美丽，阳光散在大地上，从稀稀疏疏的叶子透过去，斑斓的叶影倒是很有诗意。

这是个晴朗的天气，连同晚上也变得浮动起来。

钟离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答应他们，甚至腾出自己在书房的床给他们睡去，而自己只能与阿娘挤在小床上。

“阿娘，今天阿离与你睡可好，阿离好久没有与你睡过了。”钟离春抱着她的小棉袄坐到了两眼无神的钟夫人面前。

“阿娘，你已经很久没说话了，阿离有些怕了，自从阿爹走后，阿离时常梦见他。”

钟夫人的眼神不再那么空洞，她看了看钟离春，眼角多了些泪水“老爷？”

一瞬间，钟离春满血复活般“阿娘你说话了！阿娘我是阿离，你还记得吗？”

但钟夫人没有回复她，又恢复刚刚无神的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去。

钟离春尝试唤了她很多次，终究没有再多的回复。

灯火下，钟离春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那些孤寂与冷漠掺杂在里面，没有办法分离出来。

“阿娘，你先睡吧，乖乖的把眼睛闭上好吗？”钟离春的口气倒像是求他的样子，钟离春平时也是这样让阿娘睡觉的。

因为习惯问题，钟夫人便乖乖躺下，闭上了眼睛。

钟离春轻拍拍阿娘的肩膀，如同儿时阿娘拍哄自己睡觉一样。

一盏茶功夫，钟离春发现阿娘睡着后才起身出去。今夜原来是个不眠的夜，因为他们的到来，再次勾起钟离春的记忆。

那身血白的衣服她深藏着，这笔账她必须讨回来。钟离春的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她是想她阿爹了。

“小姐姐，还没有睡呀！”突然出声是有些吓到了钟离春，不过还好钟离春脾气不大，只是淡定回头。

“你怎么还没睡？半夜出来吓人吗？”出口便有些计较。

“嘻嘻，小姐姐有所不知，从小我就喜欢夜里看看书，聊聊天，有时还会与娘亲看月赏星，所以睡不着也是正常的。那……小姐姐呢？”

钟离春转过身，抬头看看星空，的确今天的星光很美，适合多看看。“看星星，今天的星星挺美的。”

齐云走到钟离春身边，与她能够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我说小姐姐，你是不是哭了？”

“怎么会？你看错了。”

“小姐姐，我娘亲说过人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哭，因为那时候没有人能够知道。娘亲还告诉我，以后想哭就哭，不要在乎其他人的眼光。”齐云想安慰她。

“齐云，你只是提你娘亲，那你爹呢？”钟离春纯属想转移话题。

这下可问到了齐云，齐云摇了摇头“我没有爹，从小都是娘亲在我身边，而他只愿意陪伴他的三妻四妾，从来没有考虑过娘亲的感受，不算是爹。”一句不算是爹，已经给了爹打上了句号，齐云不伤心，他可是从来没有拥有过，连模样都不知道的人完全不值得伤心。

“齐云？你不想他吗？不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吗？”钟离春不明白，为什么齐云会被自己阿爹冷落，一般来说男孩会更能讨父亲开心，可从齐云的语气里听来，齐云没有见过他的父亲。

“用不着问，这种事不重要，小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你看天上的星星多好看。”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都怕勾起伤心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