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称呼也对。”温之廷道,“荣老的意思是,你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满足。”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阮唯。
阮唯挑了挑眉,等着他下一句“只要你离开荣项城”,然而温之廷话锋一转,却道:“但在开始谈话之前,我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你看一看。”
在阮唯惊讶的目光下,他拿出两份亲子鉴定书,翻开。
第一份检测对象一栏填写了荣晏,阮唯;第二份是荣嵘,阮唯。
阮唯怔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荣晏和荣嵘正是双胞胎的名字,她颤抖的指尖在两个名字上轻轻抚过,迟迟没有翻到最后。
她一脸不可置信:“孩子的母亲不是荣项城的亡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荣项城先前说的那句“也是你儿子”就并非是她理解的意思。
孩子真是她的?
阮唯觉得真相近在咫尺,突然间就退缩了,好像要被剥去自欺欺人的面具,漏出深藏心底的自责和逃避。
她喜欢这对双胞胎,做梦都希望他们是她的骨肉,却不希望孩子的父亲是荣项城,好像一旦这么承认了,就承认了荣项城对她的吸引力,这样的吸引力让她觉得羞耻。
阮唯盯着报告上的名字,犹豫了片刻才翻开看结果。
「否」
翻开下一本,又是一个「否」。
阮唯错愕,重又从开头逐字逐句读下去,越看到后面脸色越白。
双胞胎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不想承认是她的问题,可真知道不是的时候,失落感铺天盖地般袭来,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希望孩子是她的。
温之廷道:“结果你已经看到了,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正事。”
马路上的嘈杂声离阮唯越来越远,她怔怔地看着温之廷嘴唇张合,脑子里尽被双胞胎活泼生动的影像填满了,两个孩子那么像她,怎么会不是?在她已经接受了找到孩子这个结果时却告诉她结果是否?
温之廷又说了什么,阮唯没听到,脑子里嗡嗡嗡的,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想到以前的种种,她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警醒过来。
“我不相信。”
“嗯?”温之廷并没有介意她打断自己的话,极有耐心地对她解释,“亲子鉴定出错的几率微乎其微。何况我们都是为了孩子,怎么会伪造证明来骗你?”
是啊,事关孩子生母,荣老为什么要骗她。
可阮唯已经在亲子鉴定上吃过一次亏,她对这东西并不能完全信任。
见她回过神来,温之廷道:“荣老听说你因为手里的股份和你伯父有些龃龉,想找合适的人购买股份不会太容易。不过这些琐事在荣老这里都不是问题,你大可放心。”
他顿了顿,道,“荣老的意思是,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我们尽可能满足。”
先拿出亲子鉴定书,再提购买股份,荣老先生的意思已经摆地很清楚了,威逼利诱这一套他们用了半辈子,早就驾轻就熟,虽然手段不像荣项城直接野蛮,但直指中心,出手就让阮唯失去了招架之力。
阮唯自嘲:“我提条件的前提是离开荣项城,是么?”
“这个要看阮女士你怎么理解。”温之廷笑道,“你和荣先生私下感情如何,荣老不会干涉,但两个孩子必须是荣先生的婚生子,如果孩子的生母不是你,那么就只能是荣先生的亡妻,且两个孩子将是荣先生唯二的后代,你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说孩子是不能见了,但允许和荣项城搞合法地下情呗,而且还不能再生。
一位年过古稀的当家老人提出来的要求,阮唯没理由驳斥,哪怕这个要求在她看来很奇怪。家里老人重子不重妻,怪不得荣项城在男女恋情上如此随意。
见阮唯垂眸微笑,温之廷以为她同意了,任务即将完成,他语气轻松了许多:“股份转让的资金两天内打到你的账户,另外荣老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在K国为你购置了一套公寓,钥匙和文件都在这儿。”
他将一个密封完好的档案袋推过来。到底是专业的,即便是在做人人为耻的交易,都没露出丝毫不适,更没有对阮唯表现出轻慢,他目光和煦语气温柔,极具亲和力。
他道:“阮女士,恕我冒昧提一句,我看过你的简历,友情建议您回母校继续学业,而不是去做不相干的工作,或者……怎么说呢,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多谢您的好意。”阮唯诚恳道。
温之廷微笑点头:“不能见孩子这条已经写进协议里,你看一遍,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阮唯却没打开文件,她不以为意地扣了扣文件边沿,微笑摇头:“一张鉴定书并不能证明什么,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要听荣项城亲自说明。”
能不能和荣项城在一起,她不在意,但说孩子不是她的,她不能只信一面之词。
温之廷神情微微一滞,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他无奈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这是阮唯出国后第一次联系荣项城,先不说荣项城对她负气离开是个什么态度,愿不愿意搭理她。她问的还是关于孩子的问题。
和别人聊起孩子她神色自如,要和荣项城提起来,总能想到四年前的一夜荒唐,一旦联想到对方很可能是荣项城,隔着电话她都觉得尴尬万分。
“……嘟嘟……”
阮唯紧张地握紧了手机。
另一边,手机铃声从搭在车座上的外衣兜里传出来,正在后车座上爬上爬下的安安绒绒一齐扭头。
“你好呀。”
软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一刹那就牵起了阮唯的心神,紧张到僵硬的脸色缓和下来。
听到声音才知道有多想念,就算双胞胎不是她的骨肉,她也无法阻挡这种难以言喻的喜爱。
丝丝缕缕的想念缠绕心间,奇异地平复了阮唯紧张的心情。不在意尴尬不尴尬了,她现在就想直接找荣项城问一问。
“安安,爸爸在吗?”
“麻麻我是绒绒呀,爸爸被警察蜀黍带走啦。”
“不是哒,弟弟认错啦,是保安蜀黍。”
阮唯一脸黑线:“保安蜀黍为什么要带走他,他还回来吗?”
“不几道呀,爸爸拆墙,保安叔叔凶爸爸。”
“对哒,保安蜀黍要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