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清,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放在茶几上。是你叫我滚的,请别食言!”
顾北清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开股东大会。
昨晚的年终晚会,除了是个与员工共庆的晚会外,还是与重要客户联络感情,促进合作的机会。
他做事从来都是干脆果断,有了想法即刻行动实施,所以一大早,就把公司里主要的股东和董事,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开会了。
很多人,昨晚都喝了酒,欢玩到凌晨,此刻双眼浮肿神色疲颓,一看就知道睡眠不足。
可是所有的憔悴,都不及坐在主席位上那个男人,那双血红般的眸子。
早已有人从方辰凯那探得消息,昨晚大BOSS彻夜未眠,一直处理方案和决策到天亮。
紧接着,又来主持这场会议了。
于是,尽管眼皮重得要用牙签来撑开,也没人敢真的打磕睡。
所有人,都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调集所有细胞,力求让自己,能专心致志地,把会议精神和内容,刻进脑海里。
直到,那一声轻微的嗡嗡震动声,在宽大安静的会议室里,突兀响开。
哐!
椅子撞在会议桌上的动静很大,发出十分响亮的声音,把会议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惊惧地看向主席位,突然站起身的男人。
他们,说错什么话了吗?
还是,悄悄打哈吹的举动,被发现了?
正当众人胆颤心惊之际,却见那个男人,骤然转身,一身怒气地冲出了会议室!
“会议到此结束,有事我会再通知各位!”
方辰凯适时进来,简洁快速地,向各位股东董事们解释道。
他比顾北清早一步,收到阳光小区保安部的汇报,就在十分钟之前,唐安宁提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离开了。
所以老早守在会议室门口,一看到顾北清出来,立刻做出紧急处理。
顾北清冲出会议室的同时,大手在大脑反应之前,已经按下了回拔键。
“喂,协议我已经签了,东西一样都没拿,不信你回去自己查查!”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唐安宁清冷疏离的声音。
顾北清咬了咬牙,明明有满腔的怒火要发泄,满腹的话语要质问,可到了喉咙口,却生生又咽了回去。
“就算你敢带走,小爷也会让你乖乖吐回来!”
啪!
冷冷说完这句话,顾北清狠狠挂了电话。
“神经病,谁稀罕过你的东西了!”
唐安宁看着嘟嘟作响的手机,扬手就想扔出去,继而想到这是自己的手机,又收了回来。
刚看到顾北清的来电时,还以为那个男人,是想食言,耍赖不肯离婚。
那样的话,多少还能证明,他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愿意的。
哪怕,那种不愿意,只是因为自己还没达到当初协议的要求,可心里,依然有着一丝欣慰,甚至是喜悦。
却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来确定,她有没有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到底,拿怎样的有色眼镜,看待她了!
“顾总?”
方辰凯正加快步伐,紧跟上一身怒气的男人。
前面正步履急快的男人,却忽然停住脚步,似是想了想,然后突然转身,往回走去。
他以为男人是忘记拿什么,没想到,却冷冷丢回他两个字:“开会!”
开会?!
这两个字,不仅方辰凯,正满脸疑惑走出会议室的众股东董事们,也纷纷惊怔当场。
不是说,不开了吗?
然而当接触到男人那冰冷得能冻死的眼神时,没有人敢发出半点不满,纷纷退回会议室,打醒十二分精神,继续开会!
这一天,对于整个NT集团来说,是进公司以来,最难过最压抑的一天!
来自36楼的冰冷气压,和那焚天灭地般的怒火,让整栋大厦的人都惊悸颤抖,如履薄冰。
而搬出阳光小区的唐安宁,也不轻松。
因为是临时收拾东西走的,她没有落脚点,又不可能住酒店,既贵也不实在。
于是,只能拖着行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
在刚才,秦淮明曾打过电话,再次邀请她,搬去东园住,但她拒绝了。
就算之前跟顾北清,是领证后才住在一起的。
但是她再也不想,轻易地,就掉进一个男人的窝里。
不管是暧昧不清的被窝,还是仅仅一个可容身的栖身之所。
她坐在广场的喷泉旁,看着人们来来往往,走走停停,脑海里,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或想法。
直到,有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可爱的双胞胎女孩,手牵着手从眼前走过时,她才猛然醒悟。
她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有个血脉至亲的双胞胎妹妹,此刻,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等着她。
甚至,正在努力不懈地,寻找着她。
什么男人,婚姻,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不管你们前一刻是有多么亲密无间,都能在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形同陌路。
但是亲人不一样。
不管山崩地裂,还是山无棱天地合,任谁也斩不断那条紧连的血脉。
“妹妹,姐姐一定会找到你的!”
唐安宁毅然站起身,拉着行李走公交站走去。
她忽然有了个非常清晰明确的方向,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去哪里。
……
当顾北清再次回到阳光小区小套房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单扇的铁门一打开,里面那深厚的寥落冷寂气息,就排山倒海般,扑面面来。
放眼望去,里面的家具摆设还跟以前一样,几乎没有缺少一件半件,可看起来,却总觉得空空的。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了茶几上。
茶几收拾得十分整洁,一张白色的A4纸安静地躺在那,正随着门口灌进的冷风,轻轻扇动着边角,发出轻微的扑扑响。
纸的上面,压着一只酒红色锦盒,看着,亦十分眼熟。
他缓缓上前,拿开锦盒,捏起那张单薄的纸张。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一句话表达出要离婚的意愿,财产是谁名下的,就归谁。
换句话说,唐安宁自愿净身出户。
同时,也要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比如,帮他买的水杯。
那是一只浅蓝色的陶瓷水杯,上面有只又蠢又萌的二哈头像。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么幼稚的杯子。
但后来,却是因为唐安宁也在用同样图像的水杯,只是她的杯身粉红,两只杯子摆在一起,出奇地和谐好看。
而此刻,间厅柜上的水杯架却空空如也,以往挂在上面的一蓝一粉水杯,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