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常年无人光顾,段方成刚一推开房门,就被扑簌簌落下来的灰尘呛得咳嗽个不停。
有他在前面做探路者,后面的人有了防备,连忙用衣袖掩住了口鼻,才免于遭难。
“咳咳……这里面的灰也太大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打扫了,看来改天得派个人过来,好好拾掇拾掇这文库。不然的话,指不定哪天,里面的卷宗就被老鼠给咬了。”
段方成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衣袖,将面前的浮尘全部扫开。烟尘渐渐散去,房间里的,情形终于完整的显露在一行人面前。
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挨挨挤挤的立着五六排书架。上面陈列着满满当当的卷宗和书本,而这些东西上面,无一例外的都积满了陈年的灰尘。
段方成看着这多如牛毛的案卷和书籍,一双浓眉皱的死紧,脸上也露出了苦色。“这么多案卷,我们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楚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你惯会挑三拣四的!可说好了啊,待会儿你不准偷懒。”
段方成面皮微红,为自己辩解,“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楚玉和段方成拌嘴的时候,沈月已经拿着火折子,将房间里的烛台一一点亮。这样一来,原本光线昏暗的房间,顿时就亮堂了不少,之前压抑逼仄的感觉也去了大半。
赵毅一点也没有王爷的架子,他看着长案上的脏东西,不禁皱了皱眉头,取出随身携带的素净手帕,细心的为沈月把桌子擦拭干净。
随后,他又一言不发地到书架面前,取下来一摞书本,搬运到了长案上,以供沈月翻阅。
楚玉和段方成对于赵毅这种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开始,赵毅作出这样的举动时,他们还会吃惊,还会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后面,与赵毅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楚玉和段方成也就发现,什么高不可攀的郡王爷?都是假的,假的。
在沈月面前,赵毅分明就是一个为了讨好心上人而又找不到法门的愣头小子。
但凡是在沈月身边,赵毅必定事事躬亲,将沈月照顾的细致周到、无微不至,全心全意的刷着好感。
不仅仅是楚玉和段方成,可以说六扇门里的很多人,都看穿了赵毅的“目的”。
很明显,赵毅是动了真情的,他想要和沈月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暗地里也不是没有人议论,为何偏偏是沈月这种从乡下地方出来的姑娘家,白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可是与沈月相处一段时间过后,这种吃醋嫉妒的想法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了——只能说,沈月有这个资本得到赵毅的青睐。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假以时日,沈月的成就不会小于赵毅。
为了早日得到沈月的芳心,赵毅可以说是将一颗真心剖白在沈月面前。可是再看沈月,她就像天生少了这根情爱的弦似的。
在楚玉和段方成看来,沈月似乎更倾向于把赵毅当做好朋友。
这二人心照不宣,暗地里默默的为向来无往不胜的赵小王爷掬了一把同情泪。
沈月也不知是没开窍,还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总之赵毅可是有的熬了。他这追妻之路,还漫长的很呢。
……
沈月没有多话,很快便将全副心神投入到了资料的查找中。她不仅记忆力超出常人,读写能力也是惊人,一目十行根本就不在话下。
在沈月的带动下,一心扑在案情上的楚玉和段方成也先后进入了状态。而不是六扇门公职人员的赵毅,因为沈月的缘故,也翻找的格外认真。
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任何事上,他都希望自己能够帮助到沈月,让沈月过得轻松一点。
西厢房里,一时之间落针可闻,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尽管案头上的书册越来越高,可是几人却始终没有找到与那枚令牌相关的线索。
在四人当中,沈月的速度是最快的,就连她案头翻找过的书册与案卷,也比旁人高出了一摞。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因为房间里一直点着烛火的缘故,几人对于时间的变化倒是没有察觉。只不过一连盯着案卷和书本上的蝇头小字几个时辰,人难免有些疲惫。
段方成暂时放下手上的卷宗,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
一整个下午,都关在这西厢房里,不错眼珠的盯着这些陈年的卷宗和书册,从庞杂的信息库中抽丝剥茧,尽可能的找出与令牌有关的线索。
听起来好像是容易得很,实际上,这是一个复杂又庞大的工程。
一整个下午,都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活动过,段方成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他捶了捶有些僵硬的腰部,想要出去兜一圈,吹吹风休息一下。
可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房间里其余三个正在埋头苦找的同伴。
——唉,算了,还休息什么?没看见与此案无关的郡王爷都在努力寻找吗?他这个主要负责人,更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这样想着,段方成终究是没有起身,只在座位上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就再次把头埋进了厚重的卷宗之中。
四个人忙的忘记了时间,就连晚饭都是由其他人送过来,在西厢房中匆匆解决的。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空中的星星一颗接着一颗的亮起来,莹莹闪烁着。
沈月从半人高的书册中抬起头来,这才惊讶地发现,赵毅竟然一直留在这里,帮他们翻找资料,没有离开。
估算了一下时辰,眼下这会儿应当快要宵禁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回王府去吧,剩下的由我们三人来就好了。”
赵毅却摇了摇头,“无碍。人多力量大,有我帮忙分担,你们也能轻松些。”
一旁的楚玉和段方成心中明了,王爷您分明是想让沈月轻松些吧?说起来他们两个不过是沾了沈月的光。
赵毅的性子,沈月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就没有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