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月始终没说话，乞丐终于有些忐忑。他看了看一旁对他怒目而视的段方成，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位在京中家喻户晓的六扇门的铁面捕头，双腿不由得软了几分。

此时，之前的无赖气息一扫不见，话音里更多了几分哀求。

“这位姑娘，好歹我也向您提供了线索。再说了，我是个乞丐啊！您人美又心地善良，愿意施舍银子给我这穷苦潦倒的乞丐，观世音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沈月被这乞丐的变脸逗笑了，她摆了摆手，对守在门外的衙役吩咐道：“你们把他送出去吧。”

听到沈月终于松口，乞丐十分明显的长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看他不顺眼的段方成不忘记威胁一句，“滑头！以后别落在爷爷手上，不然要你好看！”

沈月知道，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乞丐们，为了果腹，为了生存，时常也会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而这些事情，也都是归六扇门管的。

乞丐打了个激灵，面上的笑容又谄媚了几分。他不停地向段方成作揖，嘴里的恭维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等到乞丐走后，段方成忍不住苦口婆心的拉着沈月，和她分享自己多年来在京城大街小巷里摸爬滚打的经验。

“沈姑娘，你初来乍到，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可以无耻、无赖到什么程度！想当年，我年纪小，不懂事，也曾和你一样，心怀善念。可就是这群人，把我的盘缠都给骗光了！”

沈月有些惊讶，想不到段方成还有这种经历，怪不得从一开始她就对乞丐横鼻子瞪眼，原来是有这种缘故在里面。

沈月笑笑没说话，只是对段方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会把段方成传受的经验牢记在心里。

段方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

两人转而又说起案情来，沈月道：“也许我们应该先从方如斯那里下手。”

见段方成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而没有任何的不满，沈月这才继续说道：“上次在风云楼匆匆一瞥，我见方如斯的脖子上和手上有几道伤痕。看那伤痕的形状和力道，极像是被女子抓伤所致。”

之前沈月一直没说，是因为担心自己判断有误，而冤枉了好人。可是眼下证据太少，那怕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也只能先说出来，和段方成两人一起分析分析了。

段方成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初他也是从沈月这个阶段一点一点过来的，自然明白沈月在顾虑些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就从方如斯开始下手。”

……

段方成安排了几个身手较好的捕快，一天12个时辰不间断的跟在方如斯身边，监视他，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和什么人来往。

计划倒是挺周详的，可是那几名捕快跟了方如斯一天不到，当天晚上天刚擦黑时，他们就顶着鼻青脸肿，“哭哭啼啼”的回到了段方成和沈月的办公地点。

因为忧心案情，沈月和段方成都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院子里刚有动静，两人就迎了出去。

一抬眼，就看到了几名被打成猪头的捕快。沈月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谁把你们打成这样？”

段方成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仿佛乌云压境。竟然有人敢欺负他六扇门的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他一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在问清楚原由之前，忍耐着不肯发作。

小子们一见到自己的上级，立马鬼哭狼嚎的诉起苦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让沈月和段方成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和方如斯有关系。

——这几个小子按照段方成的吩咐，从早上方如斯出门，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时刻留意着他的举动和行踪，以及他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方如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从小就接受严格训练的几个小子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可就是这份轻视与疏忽，让他们受了这一身的伤。

晌午时分，方如斯呼朋引伴，在风云楼大摆筵席。他喝得醉醺醺的出来，在风云楼门口和几个狐朋狗友分道扬镳。然后，他就像是不认识回家的路似的，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条少有人经过的小巷子。

直到这时，负责跟踪方如斯的几名捕快仍旧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就在他们傻傻的跟上去的时候，方如斯身影一闪，忽然消失在一处拐角后头。

几名捕快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再联想到之前方如斯的举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这是中计了！

可方如斯这个弱鸡一样的富家公子，又是如何发现他们这些人的呢？

来不及思考，几人眼前一黑。等到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几个已经被人套进了麻袋里，开始了单方面的拳打脚踢。

几人虽然只是六扇门中的小小捕快，可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等欺辱。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只是对方的实力与他们不相上下。他们失去了先机，如今只能被动的挨打。

等到他们被打的差不多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时候，那些人终于停手，飞快的撤走了。

隔着厚重的麻袋，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些人的身形。

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几人好不委屈，因此他们一见到段方成，就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告起状来。

另一边，沈月已经取来了伤药，分发下去，让他们互相疗伤。

“大哥，你可一定要给兄弟们做主啊！这群人简直欺人太甚，竟然欺负到咱六扇门头上了！”

“是啊，大哥！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还帮当们六扇门这只老虎是病猫呢！”

沈月瞧见段方成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有发怒的征兆，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去了院子里。

果不其然，沈月刚刚离开，段方成听着耳边小崽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