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是你想的那样……妾万万不敢有别的心思……”
即便是面对着刘清淑这样娇柔的美人儿,胡明也根本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他一只手大力的拉扯着刘清淑的头发,几乎快要把她的头皮扯下来。
沈月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刘清淑的胳膊,不卑不亢的对胡明说道:“胡老爷,您就算是不顾及房里人的颜面,总也要顾及自己的颜面。”
“您身为胡家掌家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后院妇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想必胡老爷也不想让家事外扬吧?”
其实沈月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哪怕今日刘家还有一个青壮可以顶门立户,胡明都不敢在刘家如此嚣张。
说白了,他不就是看着刘家只剩下徐氏一个女人家,软柿子好捏吗?
要说这胡明,在幽州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他这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幽州城里谁不知道,胡明胡老爷喜欢鲜嫩漂亮的女孩子。如果谁家中有漂亮的小姑娘、小娘子,可一定要护好了,千万不能让胡老爷看见。
不然的话,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胡老爷会把漂亮女人都抢回去。
在这小小的幽州城里,胡明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便横行霸道起来。
沈月早就听说过胡明的名声,今天终于把本人和名字对上号了。以胡明这副德行,会做出欺负女人家这种事来,也实属正常。
胡明已经习惯了在幽州城里横着走,他没想到,在刘家这么个破落户家里,竟然有人敢出言不逊,冒犯他!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胡明刚想发作,却看到教训他的居然是一位美人儿。这会儿,美人一双妙目正冷冷的盯着他,胡明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醉了。
察觉到胡明那缠过来的令人反胃的视线,沈月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险些把早饭给恶心得吐出来。
同为男人,李荣不消多看,就能猜出来这胡明对沈月起了什么龌龊心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忍住想要把胡明按在地上痛扁一顿,再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的冲动,李荣上前一步,挡在了沈月前面,恰好阻断了胡明暧昧的视线。
美人儿被挡住了,胡明正想发作,却被身后的家丁扯了一下袖子。胡明有些不满的回头,家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等到胡明再次看向李荣和沈月时,眼神就完全变了。客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却又不失恭敬,胡明可谓是把一个商人的精明表现得淋漓尽致。
“原来是李公子和沈姑娘,胡某久仰二位大名。”胡明笑着打哈哈,好像方才并没有发生被沈月出言教训的尴尬发生,而他也没有色眯眯的盯着沈月瞧。
“家中还有事需要处理,胡某就不与二位多聊了。改日二位若是得空,请一定到胡某家中做客。”
胡明说着,向沈月和李荣拱了拱手,拉扯着刘清淑,带着大帮家丁又呼啦啦的离开了。
刘家小院顿时就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因为方才沈月出言为刘清淑解围的事情,徐氏拉着沈月,抹着眼泪,同时又是好一番感谢。
耽搁了这一会儿工夫,等到沈月三个从刘家大门走出来的时候,胡明的马车已经驶出了巷子口。
围墙根的阴凉处,一个妇人正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气。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翻检着竹筐里的野菜,一边感叹道:“唉哟!刘家丫头真是命苦哟——”
沈月本来没有看到那妇人,这一声叹息,倒是把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听这妇人的语气,她似乎知道一些刘家的旧事?
沈月仔细看了那妇人一眼,见她面庞微黑,年纪看起来与徐氏相差不多,又是住在这里的,应当是徐氏的老邻居了。
沈月不动声色的往刘家大门处看了一眼,见大门紧闭,徐氏已经回房了。她犹豫了一下,
走过去主动与那妇人攀谈起来。
“这位婶子,我瞧着刘家姑娘的相公虽家资颇丰,然而脾气却十分暴躁。更何况,他一把年纪了,根本就配不上刘家姑娘。”
“却不知刘夫人当初为何会给她定下这样一门亲事?”
那妇人本就无聊着,又见沈月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当下便起了谈兴,三言两语便把她所知道的、关于刘家的事全部抖落出来。
原来这刘清淑,并非胡明的妻子,而是他若干房妾室中的一位。
这个消息可是大大出乎了沈月的意料。
据这位妇人所说,刘清淑之所以会成为胡明的妾室,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位书生哥哥——刘青榆的缘故。
当年,刘家一贫如洗,经济条件比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偏又到了三年一次的科举之年,刘青榆要进京赶考。
可是徐氏拿不出钱来,真的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没有盘缠,刘青榆就没法儿去京城参加考试,总不可能让他一路乞讨去京城吧?
于是,徐氏思来想去,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如花似玉的小女儿身上。
徐氏想为女儿物色一个好夫婿,然后让儿子拿着女儿的聘礼,当作一路去京城的盘缠。
可是刘家的条件摆在那里,刘清淑除了有一个会读书的哥哥和一张漂亮脸蛋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家境殷实的人家,都不愿意娶一个拖累进门——刘清淑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嫁到夫家之后,肯定会时不时的接济没有生活来源的寡母和兄长。
如果最后刘青榆金榜题名了,那娶了刘清淑的人家,还算是押对了宝,有个举人亲家。
可若是刘青榆最后名落孙山呢?那可就亏大发了!
要是他适可而止,独自去寻一条谋生的出路还好,可是他若是一直读下去呢?总不能让妹婿一家一直帮持着吧?
那样的话,与无底洞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