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柳家人和何家人只是相互的打量着,外面看热闹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柳璇儿倚靠在门槛上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坐在她斜对面的何夫人及身后的随从,只见何夫人年纪约莫五十岁,身材有些富态丰腴,面容还算保养得宜,头上戴着好几只金钗,手腕上套着两个颜色很正的翡翠手镯,左右手上都戴着镶着翡翠的戒指。她的目光看似随意的在打量着柳家人,可每次在扫过柳璇儿的时候都会几不可察的停顿一下。
秦伯站在她的身后,轻声的提醒道:“璇儿姑娘,何夫人后面那个穿着护卫服饰的矮个子有武功,他不是普通的护卫,是个江湖高手。”
柳璇儿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那人,见对方也正看向自己,她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其他人,心里却已笃定,他们今天估计是奔着自己来的。
半炷香过后,柳正齐跟着王氏出来了,他嫌恶的看了一眼姐姐柳菲儿,低着头走到柳大山面前,喊了一声:“祖父。”
柳大山点了下头,也没说什么,右手摆了摆,示意他站在一旁。
他正要开口说话,对面的何夫人有些不耐的说道:“柳老爷子,现在你们柳家能到的人也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可以说事了吗?”
柳大山回道:“可以。何夫人,你说吧。”
何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柳菲儿,说道:“我家老爷的第八房小妾柳菲儿出自柳家,她入府后老爷很是疼宠她,可她却不知检点与下人苟合被本夫人当场撞见,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孽种。她做出这等背叛老爷,丢尽何家脸面的羞耻之事,依何家族规来处置的话,她跟她的姘夫都要沉塘浸猪笼的,可我家老爷念旧情,饶她一命,责令处理掉她肚子里的孽种。可本夫人念及这也是一条性命,为她求了情,暂时保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夫人觉得她做出这等不光彩的事情,有必要通知一声柳家,这才亲自过来一趟。”
柳大山抿了抿嘴唇,说道:“何夫人,菲儿既然已入何府,那她就是何府的人,你们想要如何处置她,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如今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柳家出了这等不知廉耻的子孙,老头子自会到柳家祖宗坟前去请罪,你们可以带她回去了。”
听到他这番话,王氏一急,“爹,菲儿跟他们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您……”
她的话还未说完,柳大山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无情,吓得她后面的话都不敢再说了。
柳东林心里虽然有点惊讶,可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知道爹这么做的目的是保全其他孙子孙女的颜面。
柳璇儿心里倒是对她祖父刚才说的这一番话点了个赞,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柳菲儿她这是自作自受。她既然做出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她就必须要自己来承担后果。
何夫人眯了眯双眼,她倒没想到这个柳老头的态度会是如此,她转头看了一眼柳东林等人,见他们好像都很赞同他的话,心里不由得在揣测着,看来这些柳家人也不全跟那个无耻撒泼的老太婆一样蠢笨。
而事情的主人公柳菲儿听到祖父的话后,心沉到了极点,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整个人好似都没了生机般瘫软在地上。
王氏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身旁,将她抱在怀里,见她双目无神呆愣愣的模样,哭得肝肠寸断,大声哀求道:“爹,求您救救菲儿吧。她是做了错事,可无论如何她都是您的孙女,她肚子里还有您的曾孙儿,求您看在未出生的孩子的面上,救救她们吧。”
柳大山冷声道:“老二家的,她已经被她自己的爹卖进了何府,她如今就是何家人,不是我们柳家人了,你让我一个半条腿埋进黄土里的老头子怎么救她?”
坐在他旁边的柳文娟嫌恶的看了一眼王氏,讽刺道:“王翠兰,柳菲儿作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你要救她,应该去求你们俩家能做主的人。老柳家早就分了家,爹如今是跟三弟家过,你们的破烂事该由柳东平自己做主,或许是跟你们一起生活的薛老太婆做主。”
王氏一脸凄楚无助的瞪着柳文娟,她说的两个人一个不见踪影,一个只会胡搅蛮缠,她这是故意讽刺奚落她吗?
柳文娟心里隐隐有种奇怪不安的感觉,她总觉得今天何夫人带着柳菲儿回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与他们有关,她心里更是猜测与柳璇儿有关,所以她一点都不想与这破事惹上关系,沉声道:“王翠兰,你想要爹开口为一个伤风败俗的后辈求情,就算爹求了情,可你有没有想过,何家会领这个情吗?就算他们领了这个情,不计较柳菲儿犯错,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们柳家人容得下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如果我们容下了她,那我们柳家其他的后人永世都抬不起头来,出门都要被其他人指指点点,或者是指着脊梁骨咒骂,我们凭什么要为了你的女儿来糟践自己的孩子?”
她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贺氏的心里,如今柳璇儿自己挣得了天大的荣誉,这些破烂事对她没多大影响,柳正良则已经被他的娘所累,而她的一儿一女都乖巧懂事,她可不想让他们被二哥家的破事所连累,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道:“二嫂,文娟姐说的对,菲儿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柳家,她是何家人,何家如何处置她,我们绝不会管。”
王氏没想到一向老实木讷的贺氏也出来表态了,气急败坏道:“贺玉华,没想到你也是个没良心的,我真是看错了你。我家菲儿纵然再有错,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这是要逼死她吗?要逼死两条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