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娟幽幽说道:“现在大房只有璇儿一个孩子,她早早就与老柳家分家了,爹也是跟着同样分了家的三弟过,现在与菲儿娘家有关系的是关在大牢里的薛后娘。我们可都是本分老实的村民,可不愿意与犯罪之人和她的亲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不想惹上一身骚。”
何地主老脸一僵,他觉得今日前来老柳家就是失策之举,他没想到她们之间积累的恩怨如此深,若早知如此,他就不会舔着老脸来了。
王氏最近本就心情很不好,听到柳文娟如此不客气的说话,肚子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站起身指着柳文娟骂道:“柳文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当自己是根什么葱啊,不就是靠着柳璇儿才混个住的地方吗?我家菲儿嫁的可是秦郡有头有脸的大地主,天天穿金戴银,仆人无数,家里有钱有田地,她还不稀罕跟你们这些穷鬼扯上关系呢。”
吴长庚见她骂自己的婆娘,就要起身教训她,柳文娟立即拉住他的胳膊,笑容满面道:“王翠兰,我柳文娟还巴不得呢,我过惯了穷苦日子,还真不想跟柳菲儿这种豪门小妾攀上亲戚关系。所以,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宝贝小妾闺女走了,我们这样的穷鬼家庭招待不起她这样的有钱贵客。”
王氏一噎:“你…”
柳文娟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对着一脸僵硬的何地主说道:“何地主,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与老柳家之间的关系,她们不稀罕我们,我们也同样不稀罕他们,所以还是不要往来的好。”
何地主面色僵了僵,侧头看向一直安静的柳大山,说道:“菲儿祖父,你家儿孙们闹的这么不愉快,你是一家之主,应该也不希望家里这么乱,你的话他们定会听的吧。”
柳大山还未说话,柳文娟就不客气道:“呵,何地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呢,前段时间我那同父异母的二弟柳东平卖女儿给你时,我爹可是坚决不同意的,柳东平听过话吗?”
何地主一噎,那日的事情他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当时柳大山差点被柳东平气晕了。
柳文娟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另外,我爹如今是跟三弟过,三弟家的事他可以做主,而二弟家的事他无权过问,二弟家的事如今是牢里的薛后娘做主。薛后娘可是巴不得我和璇儿姑侄两死呢,何地主觉得我们还有可能扯上关系吗?”
何地主还想说些什么时,王氏就拉起柳菲儿站起来,说道:“菲儿,我们走。你如今可是大户人家的人,有头有脸,娘可不舍得你在这看别人脸色。”随后也不管其他,拉着一脸恐慌双腿有些虚软的柳菲儿走了。
柳文娟心里嗤笑一声,一个黄土埋半截身的老地主小妾而已,真是好大的头好大的脸啊…
何地主虚眯着一双老眼盯着柳菲儿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转过身看向柳大山,眯着眼说道:“菲儿祖父,你真的不管老柳家的事?除了菲儿,你可还有一个孙女美儿在我手里。”
柳大山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有预感柳文娟之前提醒的事要发生了。
柳文娟脸色也冷了下来,抱着儿子走到柳大山前面,挡住他的身形,语气不太好道:“何地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柳美儿可是被柳东平卖了死契,与我们柳家再无丝毫关系。她现在可是何地主的人,她若犯了错也是你何地主脸上无光,跟我爹可没关系。”
何地主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两个拳头紧紧的握着,声音阴沉道:“菲儿姑姑,你可不要忘了,无论如何,柳美儿姐妹俩与柳璇儿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妹。”
吴长庚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看着,此时也起身与柳文娟并排站着,面无表情道:“何地主,如果你想用柳美儿这个污点来绑住璇儿,你大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何地主的大家大业能否承受得住常化镇,秦郡,荆宁州乃至更高一级官府及权贵的责难?”
何地主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此时他心中一片骇然,他好像太低估这个柳璇儿如今的影响力了。他这是差点捅了马蜂窝啊,背后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沉吟一会儿后,才说道:“菲儿姑父说笑了。何某人保证这世间再无柳美儿,我们何府倒多了个何美儿,此何美儿与青山村老柳家无任何关系。”
这个何地主还真是个老滑头,吴长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何地主有心了。”
话已至此,何地主也知不可能再谈下去,只好告辞道:“那何某人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也不待他们回应,就给随从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随从们尴尬的看着何地主,手里的东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柳文娟直接说道:“东西你们拿走,何地主过来看望爹的心意我们收下了。”
何地主老眼闪了闪,也没再说什么,带着随从们快速走了。
他们一走,吴长庚就直接伸手抱过柳大山手里含着手指吸允的小儿子,说道:“爹,没事了。何地主是个聪明人,他心里有分寸的。”
柳大山心情很是复杂道:“美儿总归是老柳家出去的,这闲话是掩盖不住的,这恐怕对璇儿大大不利啊。”
想到柳东平一家子没个省心的,柳文娟心里就很不爽,可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只好说道:“爹不用担心,万一有人拿这事作妖,我们就挺身站出去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大家。世人也不全是愚昧无知,柳东平自己执意要卖女儿,连你这个当爹的话他都不听,当时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了,而璇儿这个隔着层关系的侄女算是被这种糟心的亲戚连累到了。再说,如今璇儿性格大变,说不定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呢,所以你也放宽心些吧。”
柳大山唉声叹气了好几回,自言自语道:“哎,都是我没用,一个好好的家弄得这样四分五裂。同样都是孙女,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