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地主脸上的笑容则比柳菲儿要夸张多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突然朝着一脸开心的柳大山喊了一句:“祖父,好些日子不见了,您身体可还好?”
柳大山:“……”他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噗…”
站在柳大山身旁的柳文娟直接就喷笑了出来,这是不是说她有个这么老的侄女婿了?他是不是也会喊自己一声姑姑?她想着想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吴长庚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此时憋的通红,他们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而跟随而来的王氏等人则一脸尴尬,都不敢去看柳大山那张一阵青一阵白的老脸了。
柳文娟见她爹脸色好似吃了一只苍蝇般难看,转头看向王氏很真诚的说道:“二弟妹真是好福气,今日女儿女婿如此风风光光的回来看望你这岳母,可真给你长脸,连带着我们这些穷亲戚都沾光呢。”
王氏心里窝着一团火,憔悴的面容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文娟姐这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这种见外的话。”
柳菲儿此时也从尴尬中走出来了,视线瞥到何地主脸上那令她心悸的笑容,衣袖下的双手抖了抖,随即像平常小女儿般露出一抹欣喜又羞涩的笑容,朝柳文娟喊道:“姑姑,刚才听娘说你们一家都来青山村定居了,菲儿可高兴了,以后又多一门亲戚可以好好走动走动了。”
柳文娟可是知道这些年柳菲儿姐妹俩是怎么欺负柳璇儿的,心里冷笑不已,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漫不经心道:“菲儿,你这话说得姑姑就不高兴了。当年我能嫁给你姑父,说来还多亏了你祖母和你娘她们呢,若不是她们绞尽脑汁,还真成全不了我们这段好姻缘。姑姑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二十六七还能嫁给你姑父这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姑姑姑父可得好好感谢她们一番才行。姑姑就算嫁的远了些,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近亲或远亲,认不认关键在于菲儿如何看待了。”
柳文娟未出嫁时和柳璇儿娘亲王素心的关系极好,两人像亲姐妹般和睦,也曾跟着嫂子学写过字,学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加上她的性子火爆,连薛氏都时常被她气的无可奈何,弱鸡般的柳菲儿哪里招架得住她的明嘲暗讽。
见柳菲儿她们脸色都不太好,尾随而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吴长庚只好提醒道:“文娟,过去的事情就先不说吧,来者是客,先进屋吧。”
柳文娟扫了一眼外面,应道:“好。何地主,菲儿,寒舍简陋,还望别嫌弃,先进屋喝杯茶水吧。”
何地主脸上的笑容未减一分,至于心里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说道:“哪里,哪里,菲儿姑姑姑父家可不是寒舍,这在常化镇也是难得一见的精美住宅呢。”
柳文娟笑了笑,没说话,示意吴长庚引领他们进屋,而她则转身去抱两个孩子了。
她快速走进屋,见柳大山一脸不高兴的跟在最后面,她喊道:“爹,过来帮我抱抱虎儿,我去泡茶。”
柳大山这才回过身去接她手里的孩子,柳文娟将其中一个孩子放到他怀里,轻声提醒道:“爹,他们来者不善,稍后可要注意点。”
柳大山蹙眉道:“什么意思?”
柳文娟看了一眼何地主身后的带来的下人,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早不来晚不来看望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定是冲着璇儿来的。”
柳大山明白她的意思,高兴道:“这很好啊,璇儿如今名气大,我们老柳家也跟着风光,他们定是来巴结的。”
柳文娟见他这副模样,不得不提醒道:“爹,你糊涂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就不应该跟他们扯上丝毫关系,你别忘了美儿那丫头可是在青楼里干那种营生,菲儿也是个地主家的小妾,若是镇上和郡里的人知道我们老柳家出了个下贱货色,璇儿赚得的风光名声也会被她们连累的一丝不剩。”
听她这么一提醒,柳大山瞬间清醒了过来,后背都渗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道:“是,是爹糊涂了,稍后找个由头赶紧把他们打发走。”
柳文娟眸光微闪,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爹,稍后你就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别理会他们,他们送来的东西也全部退回去,其他交给我和长庚来处理。这里是我们家,我跟二弟一向不合,说话难听他们也没辙,我会让他们灰溜溜的走的。”
柳大山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吴长庚招呼着大家先坐后,就去厨房里打水洗手,顺便端着柳文娟泡好的茶上来了,不咸不淡道:“何地主,菲儿,二弟妹,先喝杯茶。”
王氏伸手接过茶杯,酸溜溜道:“姐夫对文娟姐还真是好呢,连这种妇人家该干得活儿都不要文娟姐做,当真是把她宠在手心里了。”
王氏心里很不平衡,这个吴长庚腿虽然有点小毛病,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人也勤劳诚恳,性格也极好,家境还很富裕,最关键的是他还很宠婆娘,村里的妇人可都很羡慕柳文娟呢。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他除了腿有点瘸外,哪样都比柳东平要好上太多,她的心里怎么平衡得了呢。
吴长庚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疏离的回答道:“文娟是我婆娘,娶到她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她嫁给我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还为我生下两个儿子,我这做男人的当然要对她好,尽量弥补她曾经受的苦难了。”
每个女人都渴望自家男人说这种贴心的话,渴望被男人疼在手心里。一想到吴长庚对柳文娟如此好,而自家男人日日买醉,还经常对她拳打脚踢,而如今还多日不见人影,王氏心里就很是不舒服,直接别过脸不去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