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敖少波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逼迫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于是慨然一笑道:“好吧,妹妹单独想一想,什么的路才是你最该做出的选择。”
敖少波说完之后,又伸手轻轻拍了拍敖灵蓉的肩头,这才回转过身子往远处走去,看样子是要回镇上,但回去的时候依旧不忘转头看她两眼,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现在的井边真的只有敖灵蓉一个人了,可是何建勋又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出来见一见她。
敖灵蓉站立了片刻后,悄然转身往四周巡视,似乎在查看那敖少波有没有真的离开。
一直被何建勋给压住腿的林锦花终于忍不住他的压迫,反手一推,把何建勋给推得往旁边一滚,在草丛里发出一阵悉嗦之声。
敖灵蓉立刻把目光投了过来,那敖少波是从另外一面走的,就算要隐藏也不可能躲在前方的草丛里去,且看其离去时的样子,绝不会半途返回,那么这草丛里必然躲藏着什么。敖灵蓉也干脆的很,她一个箭步冲过来,再翻身一跃,身子就用草丛上划过,落到了后方。
“谁?”敖灵蓉轻声问道,在她原本的预想之中,躲在这里的或许是那条化名申菲的蜃龙,然而让她傻眼的是,竟然有两个人正紧挨在一起。
“是我。”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不存在好不好意思出来的问题了,何建勋连忙从草丛之中站了起来。
何建勋出现在这里,敖灵蓉并不惊奇,可是再一眼看到还躺着那条人影时,赫然发现并不是预想之中的那条蜃龙,而是曾经在暨阳湖时就跟自己作对的林锦花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她警惕的往后一退,眼神盯着林锦花,而口中的话却是对何建勋说的:“她怎么在这里?”
何建勋尴尬的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这个回答更是让敖灵蓉糊涂,明明两个人躲在一起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
林锦花笑着道:“不是你约我来的吗,我真没想到,你除了约我还约了其他人?”
“谁约你了,是你自己来的好不好。”何建勋连忙分辨道。
“不是你约我,我会和你躺一块儿?你这个人太花心,敢做不敢当,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谁要是跟着你谁就倒霉一辈子。”林锦花损了何建勋之后又把目光投到敖灵蓉身上,冷笑着道:“尤其是非我族类的人,更没有好下场。”
林锦花已经认出了敖灵蓉,她的话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难道你今天还想抓我?”敖灵蓉的心情本就不大好,被林锦花的几句话一刺激,顿时有些恼怒。
何建勋连忙往中间一站,说道:“别争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嘛。林姑娘,我知道你是什么白矖使,无非就是想四处看看有没有谁违背了你无神会的规矩,破坏了世间太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敖灵蓉绝对小心谨慎守口如瓶,不会被人发现这世界有什么不同的。你维护你的秩序这无可厚非,可是没威胁的东西你也要管,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林锦花道:“她没威胁吗,她就不应该在这人世间出现,我看她还是乖乖的躲到水里面去的好,要不然就不要怪我多管闲事。”
何建勋心想这位白矖使还真的很称职的,对职责范围内的事管得很严,可问题是谁说人和龙就一定要区分开来,不可以混杂,否则就会坏事呢。不过以这位林锦花的性子,跟她讲道理是说不通的,硬的不吃,那就吃软的。何建勋说道:“林姑娘,你想念自己的母亲吗?”
林锦花一愣,不知道这何建勋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跟他说过自己出生孤儿院吗,有母亲的话谁会去那种地方生活。然而母亲二字的确在自己曾经的岁月当中不停的回响,每当自己孤独无助之时,总是期盼着奇迹出现,孤儿院的大门口会迎来一位仁慈的母亲,来接自己回到她的身边去。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随着年龄渐长,她便知道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现在何建勋突然问起这个话来,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何建勋道:“推己及人,既然你也想,为什么灵蓉就不能想呢?她的父母也失踪了,你看她现在多可怜,根本无处安家,原来住在我家里的时候还算安稳一些的,可是你们的人没事找事,非要说她坏了规矩,还想抓她。任何事都要讲究实际情况,不是她要跑到人世间来,而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你觉得她的行为让一个不了解世界真相的人就此了解了世界的另一面,是种罪过,那这个不了解世界真相的人不就是我吗。可我也不是普通人啊,我是枫林大师的弟子,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需要通过接触她才能明白吗?”
其实何建勋能够更枫林大师认识并且结缘,都是拜敖灵蓉所赐,如果不是因此去了永庆寺,并且送给了枫林大师一块蕴含灵气的玉佩,根本就不可能有后来的事,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林锦花并不清楚,还真以为何建勋一早就认识枫林大师,并且得到了真言咒的传授。只有相信这世界存在另一面的人,才会愿意去学真言咒,那么敖灵蓉和何建勋走在一起,就不可以说她影响到了凡人的生活,也就不算是种破坏平衡违反协议的罪过了。
林锦花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老爸老妈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当然不知道。而且她也只是暂住而已,现在已经不住我家里了,因为她想去寻找自己的父母,这才去求那些亲戚帮忙。可是亲戚这种东西它也现实的很,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如果灵蓉家里很有钱门路很多,有必要到我家去吗。”
何建勋把敖灵蓉说得很可怜,很值得同情,让林锦花倒真有点为难起来了,就在刚才她可是亲眼所见,那位敖少波分明有借身份地步强压人一头的意思,换成谁都会觉得有点不公平。要抓敖灵蓉本来就不是非要做到的事,这天下有四渎龙神,可抓的多了去了,没必要非盯着一位孤苦可怜的龙女小手。
林锦花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就当给你那位师父枫林大师一个面子,我今天不抓人。但是我们在暨阳湖里的帐还没有算,虽然人不是你们杀的,你们却也要担负一点责任,这样吧,让她把当初从暨阳湖里取出来的宝物交出来,我就睁一眼闭一眼,不过问你们的事。”
敖灵蓉想都不想的回绝道:“不行。”
林锦花面色一寒,两条秀眉渐渐竖起。何建勋一看要糟糕,连忙又道:“你说的那东西是灵蓉救父母的关键,现在人都没找到,你就要把东西拿走,换成是我也不愿意。”
“哦,那东西还是找她父母的关键?”
“是啊,所以你现在不能拿。”何建勋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东渎南渎的龙都知道这宝鼎的价值惊人,难道连林锦花也知道?他接着问道:“林姑娘,你为什么要取走这东西,是上面的人通知你收集那些宝物的吗?”
林锦花道:“不是,我根本就没把那天看到的东西说出去。如果我亲眼看到了宝物却没有拿到手,还让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掉,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失职的事吗,你以为我是傻瓜,什么事都往上报。至于收集宝物,本来就是无神会一贯的作风,这种东西在世间流传的越少越好。”
何建勋见林锦花根本不知宝鼎的来历,甚至连永生之门的钥匙这种事都不懂,心中大定,说动林锦花的把握更大了些。“不如这样吧,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救灵蓉的父母,作为报酬,人一救出来,宝物就归你,你看怎么样。”
林锦花摇头道:“开玩笑,我不寻你们的麻烦就算不错了,还来帮你?我有太多的事要做,没功夫跟着你们胡闹。”
何建勋早就预料她不会同意的,立刻板上钉钉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不是我们不给。”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林锦花并不傻,马上就察觉了自己被何建勋摆了一道。“到时候看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跟着你们玩玩也不错,要是发现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就直接抓人,也省得四处找人。”
林锦花在最后一刻又留了个念想,其实她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参与这种事,故意留个尾巴是想让何建勋和敖灵蓉不舒服。
有林锦花在现场,很多话都不能说,何建勋又不可能把林锦花赶走,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但她偏偏像个木头人一样,对这样的眼光熟视无睹,反而站起身来走到敖灵蓉面前,细细的看了几眼,说道:“长得不错,难怪他要甩了我,去选你。”
何建勋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心说这林锦花怎么尽胡说八道,自己什么时候甩过她啊,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自从认识她以来,就尽给自己戴高帽子,冤案一个接着一个。
敖灵蓉一怔,脑海还在对林锦花这句话处在消化当中,她便轻轻一笑的转身离去了。
剩下敖灵蓉和何建勋二人莫名的有些尴尬。
“这姓林的尽胡说八道,你別相信啊?”何建勋在林锦花远去之后,连忙向敖灵蓉解释。
敖灵蓉淡淡一笑道:“信不信都和我无关,那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
一听这话,何建勋就觉得心中一沉,这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在暗示自己别有非分之想吗?就如刚才敖少波向她解释的那样,她的选择只有一条路,就是留在南渎生存下去,而不是远走其他的三渎或者和凡人在一起,那样的代价太大了。
“我……也没什么选择。”何建勋尴尬一笑道。
“那条蜃龙呢?”
“你说申菲吧,她原来在这里的,她说上次相见时和你说好了要在废井处碰头,所以我便带着她来等你,谁知遇见那位林锦花,她跟在我们后面来,估计是申菲怕暴露了真实身份,就借口走开。”何建勋把他和蜃龙一起到了井边的事说了一遍,顺便把林锦花来的目的也简单的交待了一下,基本上就是一个两个字:“看戏!”因为她听说有人要找自己的麻烦,就特意过来看一眼,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至于私情,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
敖灵蓉道:“原来是这样,她躲远一点也好,毕竟现在很多人都在找她,如果蜃龙被人揭穿,而她又承认没有拿到那只宝鼎的话,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何建勋道:“可是我看你现在就没什么好日子过,那敖少波是不是在打你的主意?”
敖灵蓉默然不语,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这让何建勋顿时感到十分尴尬,因为敖灵蓉不说,所以就没有立场,没有立场便不好判断,所谓选择自然也就没有了。难道非要让敖灵蓉气愤的说一句他休想,自己才开心吗。
“我们继续等申菲再来吗?”何建勋打破沉默的问道。
“不用,她如果来来去去的话反而不好,你来了也是一样,我只是跟你们商量个日子而已。”
何建勋道:“什么日子?”
敖灵蓉道:“当然是寻机去找我父母的日子。而且这个机会来得很及时,因为我听说龙三公子死了,这件事一定会闹得很大,南渎东渎又正好都有人在这里,肯定会为这件事争吵不休的。”
何建勋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连敖灵蓉都知道龙三公子挂了的事,想想也真可凉,那位龙三公子那么拉风的一个人物,昨天还活蹦乱跳,一转眼连尸骨都不剩下一根,哦,不对,还剩下一对龙角。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昨天龙三公子临死时所发出的那一声龙吟很多同族都听到了,如此悲凉的吟声根本瞒不住人。而东渎南渎又素有茅盾,谁知东渎会不会把这件事怪罪到南渎的身上,所以双方必然是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