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微风十里。
本又是惬意的一天,但坐在往日君臣议事的昌和殿龙椅之上,大昌皇帝姜御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尤其是当他看见那两个蔫头耷拉脑袋跪在殿前的人影,姜御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你们俩,给朕滚进来!”
听见皇上怒恨交加的喊声,周义怼了怼跪在自己身旁的凤鸣祥:“小侯爷,叫你呢!”
见周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凤鸣祥乐了:“嘿,好你个周义,这时候你想起卖队友了哈!早干啥去了?听清楚了,陛下说的是你们俩!懂啥叫你们俩不?还真当你这只秋后蚂蚱能蹦跶几天了?我要倒霉,你也跑不了!”
“不是!小侯爷,你这就把黑锅扔给我了?你也太不仗义了!刚刚你可是说了,出了事都你扛着!“
“我是说我扛着啊,可现在到了这……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你!”
“凤鸣祥!你……”
“嘀咕什么!?还不滚进来!”姜御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凤鸣祥与周义急忙闭嘴,猫腰迈着小碎步走进昌和殿中。
“臣凤鸣祥叩见陛下。”
“微臣,周义拜见陛下。”
见二人都一副乖宝宝模样,姜御点点头:“臣?微臣?你们还知道是我大昌的臣子!?”
“陛下所言……臣惶恐!”凤鸣祥一副惊惧的模样躬身说道。
周义送给凤鸣祥一个算你嘴快的眼神,学着他的模样跪在殿内。
“你还知道惶恐!?先是大闹常青榜,然后就拿着菜刀威胁朕的大监,现在你竟然还敢煽动兵卒围殴九木三皇子!?凤鸣祥!你真当朕这个大昌皇帝不存在么!?”
“臣……”
“噗~”
凤鸣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旁周义的笑声打断了思路,索性直接认命般继续趴着。
那意思很清楚,我就这样!您……愿意咋地咋地吧!
“笑!周义!你还给朕舔脸在这笑!?一个从二品威虎将军一个月内被连贬成了从六品的守门都尉!你骄傲了!?怎么?这从六品守门都尉也容不下你了?是不是要朕再给你找个打更兵卒的位置?”
这回周义笑不出来了,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可怜兮兮的望着姜御道:“陛下,臣……臣也惶恐!”
见二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姜御猛地拍了一下龙椅。
“砰!”
闷响吓得凤鸣祥、周义猛地一个激灵,之后互相望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是半斤别笑八两,谁也别想摘出去。
只能求对方给自己打个马虎眼,先把眼下这关糊弄过去再说!
“惶恐,惶恐!朕怎么一点也没看出你们惶恐?朕明白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杀你们,所以有恃无恐?好!来人!将凤鸣祥、周义给朕拉下去,临时问斩,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凤鸣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舔着笑脸道:“别!别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姜御冷脸大声呵斥:“息怒?让你去破军阁思过已经是朕看在你娘面子上最后的底线!朕还怎么息怒?朕要是再息怒你会不会把朕的龙椅都搬回你们凤王府!?”
“噗通!”凤鸣祥再次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臣惶恐之极!臣也知道这次闯了大祸,就算是在破军阁反省十年八年都不能洗清臣的罪过,所以臣向陛下请愿,臣恳请陛下收回臣的侯爵爵位,让臣与周都尉做个帝都打更的火头兵,为陛下分忧同时为我们犯下的罪行将功赎罪!“
“不是,陛……”
周义听闻就要起身,却被凤鸣祥用眼神止住,小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要命还是要权!?”
听见凤鸣祥的话,姜御忍不住笑了起来:”凤鸣祥!你抬起头来。“
“臣不敢!”
“朕让你抬起头来!”
凤鸣祥一抬头就看见姜御那张哭笑不得的脸。
“凤鸣祥,你看朕傻么?”
凤鸣祥急忙摆手:”陛下权倾大昌,恩泽天下,若有人说陛下痴傻,那臣等岂不是连傻子都不如!“
听闻,周义在一旁暗自吞口水,大昌上下,敢这么与姜御说话的恐怕也就凤鸣祥一人,换做旁人,那绝对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姜御满意点点头:“既然你觉得朕不傻,那认为朕会答应你的请求么?金蝉脱壳?你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你那点花花肠子朕会不知道!?”“
说道最后,姜御又猛地拍了一下龙椅,吓得凤鸣祥跟着打了个摆子。
见二人都不出声,姜御指了指他们大声道:”你!还有你!现在朕只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现在朕就将你们临时问斩,以正国法!……“
“您还是直接说第二种吧。”凤鸣祥低着头闷声道。
“第二种?第二种就是你一年之内你必须修为达到破尘上镜!周义一年之内必须达到神炼初境修为!只要你们有一人不达标!朕就……”
二人急忙竖起了耳朵。
见二人滑稽的模样,姜御忍不住一笑,接着急忙严肃表情冷声道:“朕就将你们全部送入悬镜司!留在朕身边!省着你们出去给朕捅娄子!”
听见悬镜司三个字,凤鸣祥与周义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直接听从陛下旨意的神秘机关,上到各国机密,下到百姓琐事!它们就没有不能管的!
虽然看上去是个美差,可最让凤、周二人不能接受的就是这悬镜司里面……全他妈是宦官!
见二人沉默,姜御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冷声道:“怎么样!你们二人可考虑好了!?”
“这还有的选么!里外不都是死!还不如直接杀我了呢。”凤鸣祥翻着白眼小声嘀咕道。
“还不都赖你!没事你跟那个华修竹斗什么气?现在好了,咱俩都快成阉人了!小侯爷,我们周家可就剩我这一株独苗了!真是托了您的大福了!”
见凤、周二人还在下面曲曲咕咕,姜御大手一挥;“来人!给朕把他们……”
“别!陛下!别!我们选第二个!选第二个!”凤鸣祥急忙讨饶。
“真想好了?“
“真想好了!”凤、周二人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朕可没逼你们!”
虽凤、周二人心中脏话连篇,也只能捏着鼻子连忙点头:”没逼,没逼!“
“既然选好了……还不快从朕眼前消失!难道等朕请你们吃饭?”
“陛下,临走之前臣在跟您商量商量,那悬镜司的事要不就……”
“来人!”
“陛下,小侯爷可能是烧坏了脑袋,您要是没事,臣等就先告退了,祝您万福金安。”周义不等凤鸣祥说完,急忙告退,夹着凤鸣祥跑出了昌和殿。
姜御望着二人身影,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戴凤冠、身披滚金凤袍的女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姜御身旁。
一双纤纤玉手抵在姜御太阳穴缓缓揉动着。
“陛下,头疾又犯了?”轻柔的声音响起。
姜御苦笑抓住女人玉手,摇头道:“无妨,就是怜儿家的这孩子着实让朕头痛。“
想到凤鸣祥那做事从不留一线的风格,顾轻语同样苦笑摇头:“怜儿是个可怜人,我们情同手足,他的孩子陛下能帮还是帮帮吧!更何况凤家一门将王虎子,相信鸣祥这孩子稍加打磨也会成为跟他哥哥镇东王一般的真男儿。”
想起三年前永昌城那场几近成为兵变的闹剧,姜御脸上苦涩之意更浓:“你说凤鸣祥这孩子有将相之才朕信!他的天资、心性甚至比非梧还在还要高出不少,可朕就是怕这孩子虽然天资绝佳却不往正地方用啊!”
顾轻语掩嘴娇笑:“咯咯咯~陛下严重了,您都已经让鸣祥这孩子立下了一年之约,就算他再天资卓绝,这一年恐怕除了修行也做不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知,就在刚刚,他小嘴就那么叭叭一动,就煽动整个东城门的守门兵卒还有围观百姓直接将九木的三皇子围了起来,要是朕再晚发现一步,那就不是现在你我二人私下玩笑的事情了!我就怕这孩子根本无心悔改啊,一年之约能限制他一时,但不能限制他一世,更何况朕总不能派人全天盯着他,真怕他再给朕闯出什么大祸来啊!”
姜御一双剑眉皱的更紧,他是真的非常欣赏凤鸣祥对于人心、大势的把控能力,那份心性哪怕是在庙堂沉浮多年的老滑头也不一定能与之相比!
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不仅能替他披荆斩棘,同时也可能重伤自己。
是杀是留,姜御心中一时还难以决断,最终只得安慰自己在迟些看看。
顾轻语自然不知姜御心中所想,在她眼中,凤鸣祥就只是个孩子,一个只得她怜惜的孩子。
见姜御低头沉思,顾轻语轻轻移开玉臂,不声不响的退出了昌和殿。
顾轻语离去,思考许久的姜御突然对着空荡荡的大殿沉声道:“传旨!告诉怜儿,不!是告诉凤屠,一年之后让朕准许她回永昌!”
“诺!”
昌和殿内响起一声低沉的回应,接着便再次回归寂静。
姜御又对殿外小心候着的守门太监喊道:“来人!叫华修竹来见我!”
说罢,起身回到自己的寝宫。
那曰,没人知道姜御对这位九木三皇子说了什么!
众人只知凤鸣祥与庙堂众人眼中的倒霉蛋周义被陛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人更是在皇宫外大打出手,最终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各自离去。
随后,作为大昌武学圣地的破军阁迎来了一位创阁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