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路城琛这样说,宁安心下一阵惊喜,她刚要迈步往那边走,路城琛却拉住了她的手臂:“宁安,我们谈谈吧。”

宁安回头望向路尘丞:“我想去确定一下。”

“不必了,我刚刚说了,那就是苏丞北,他已经在我这里耗了四天了,他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你先跟我来吧,有些事儿,我慢慢讲给你听,”路城琛拉着她下楼,这次宁安倒是没有再反对,就这么跟着他下去了。

三人回到包间里,路城琛让人送了一瓶酒进来,舒月问道:“路学长,你怎么知道苏丞北在这里几天了,你跟他之间有联络吗?他怎么会在这儿的,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别人却都不知道。”

宁安看向路城琛,这也正是宁安想问的问题。

路城琛看向宁安道:“苏丞北从莫家医院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康复,后来他在我的酒吧跟人打架伤了自己,是我救了他,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现在也算是朋友,本来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是前几天小月来找我,我才知道你之前因为苏丞北的‘死’受到了刺激。

我本来想着把这事儿告诉你的,可是我跟苏丞北谈论这事儿的时候,他却希望我什么也不要说,他说,自己跟你已经成为了过去,你现在生活的那么幸福,他不该打扰你,他想从你的世界里彻底隐身消失,他愿意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能够幸福。

他这一年恢复的很不容易,我亲自在医院帮他做过三次手术,后来,他康复了后就去了美国。他在美国的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有来往,他利用五爷收购六阳集团时剩下的那点儿钱在美国搞投资,这半年来也算是小有成效。

这次他是半个月前刚回国来的,他回来是拉投资的,这几天他一直在跟客户吃饭喝酒,我不知道他将来会变成怎样,但目前来看,他的状态还是不错的。”

听了路城琛的话,宁安是一阵久久的沉默,“你不让我去见他,是不想让我打扰他吧。”

“我是觉得你应该斟酌好了再决定,知道真相后如果你还是决定去见他,我不会阻拦你。”

宁安看向舒月:“月,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什么想法,这件事最终还是你自己做主的,见与不见都好,也都不好。”

宁安垂眸抱怀向后靠去,舒月端起一杯红酒递给她:“还是,你需要喝酒?酒壮怂人胆?”

宁安笑,摇头:“不用了,既然是怂人,即便壮起胆子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其实丞北的想法挺好的,我们这样不再相见,彼此祝福就足够了。

之前我一直恐惧,我害怕他已经死了,而他的死多少都跟我有直接的关系,那天他是为了救我才会拉起了栗梦瑶的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一起跌落下去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是一片黑暗的。

其实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可以看得开看的淡,可是如果这个人是为我而死的呢?如果这个人跟我的过去还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呢?

我想,我之所以会想不开,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吧,现在既然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里生活的很好,那也就足够了吧。

我不见他,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他了,我只希望……我们能各自安好,各自幸福,各自珍重,两两相忘,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这样最好。”

舒月笑了起来,她拍了拍宁安的肩膀:“越来越觉得你很像我了。”

“这算是近墨者黑吗?”宁安挑眉笑了起来。

“我是墨?”

宁安学她的样子坏坏的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墨,反正绝对不是朱。”

“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舒月站起身:“行了,时间不早了,你饭也吃完了,心愿也了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宁安的点头:“嗯,回去,你跟路医生还有要聊的吗,如果你们有的话,你们可以继续聊一会儿,我去车上等你们。”

舒月看了路城琛一眼:“我看还是算了,省的这男人以为我会非礼他。”

“你呀,一天不胡说八道都没法儿活,我真不知道你的病人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你。”

舒月挤眼:“因为我的魅力是从心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呗,不说了,走啦,回头再来看你。”

路城琛送两人离开,回到家后,宁安又让人开了一瓶红酒,她跟舒月两人一起坐到客厅里的落地窗边喝小酒儿,宁安道:“月,我觉得我好像释然了,想通了。”

“是因为知道苏丞北还活着了?”

“嗯,心里的那份愧疚不在了,我好像忽然间就解放了一样,你知道吗,我今天中午跟向离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他从来没有怪过我,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我竟然把他当成丞北,在别人看来,我可能并没有那么爱他吧,可是天知道,我真的很爱他,非常爱。”

舒月点头:“看看你语无伦次的样子,任何人把自己的丈夫当成了初恋可能都很难被原谅,可我觉得你丈夫是个睿智的男人,他在你发病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怪罪你,也没有恨你,他帮你找心理医生的时候肯定是问过医生的,就像有些精神病人发病一样,你以为精神病人愿意打人杀人吗?他们只是控制不了自己而已。”

宁安蹙眉望向她:“你把我跟精神病人比?你可真够朋友。”

舒月抱怀笑:“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丈夫在你出事后呵护着你关怀着你保护着你,你以为你会有这么好的机会恢复吗?换个角度来说,如果当初你丈夫在你把他当成苏丞北的时候,他直接告诉你,他不是苏丞北,他是你丈夫莫向离,苏丞北跳楼死了,那你当时可能就会疯了。

正常人和精神病只有一线之隔,除了天生的精神病患者外,哪个精神病人不是因为刺激致病的?”

听舒月这么说的时候,宁安竟然有些害怕,她差点儿就成了精神病?幸亏向离那样爱着她,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舒月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宁安点头:“你说的云淡风轻,可这些却都是我差点儿走过的路,你觉得我会认为这件事儿不可怕吗?我现在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很快。”

舒月咯咯笑了两声:“你丈夫找到的心理医生应该告诉过她,你当时的行为,是无意识的自我保护,那种情况下,你的大脑调令了一条最能让你安心的思路来保护你,所以你醒来后,会把你丈夫当成苏丞北,当时的你不见得就是爱苏丞北,可你一定是害怕苏丞北死的,你在逃避自己该面对的责任,或者说你怕面对那份责任,如果当时苏丞北真的死了,你还清醒着,你的心会更痛的。”

宁安点头,或许的确是这样的:“这么说来,我可以不必太过愧疚的对吗?”

“你本来就不必愧疚,倒是莫向离该感恩才对,你是用怎样的努力把自己从精神病的边缘拉回来的,我都想替你庆祝庆祝了,他应该更加高兴,来庆祝一下,”她将高脚杯举到她的面前,两人碰了一下杯。

“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精神病人这四个字了,总感觉被你说完后,心里有些抵触。”

“你是差点儿成病人,又不是真的病人,”舒月打着哈欠站起身:“不想说了,我要回房去睡了。”

宁安点头:“嗯,你去吧。”

舒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跟你家老公合体?”

“啊?”

舒月鬼鬼一笑:“难不成你打算一直跟我一起住?我提前声明啊,我是不介意,不过你不许让你老公来找我要人。”

宁安白了她一眼:“她没有你那么不正经。”

“你老公要真那么正经,你那两个孩子怎么来的?”舒月脸上的笑容更漾开了几分:“差不多就回去住去吧,不过我既然是为你而回来的,暂时你这别墅还得让我住几天,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住酒店,缺乏归属感。”

“知道了,我怎么会让你去住酒店呢,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接下来你好好的在宁城转转,想去哪里告诉我,我让我老公派人陪你去到处玩儿,咱们祖国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呢。”

“知道你爱国,我正在这样计划着呢,好困,晚安,”她打着哈欠上楼去了。

“晚安,好梦,”宁安坐了片刻后,她掏出手机给莫向离打了一通电话,已经十点半了,可莫向离手机接的倒是很快,应该是还没有睡:“娈姝,这么晚了怎么还打过来了?睡不着?”

“嗯,睡不着,在想你。”

莫向离勾唇:“要我去陪你吗?”

“不用了,我就是有点儿想你,我……明天搬回家去住吧。”

莫向离愣了一下:“真的?”

“骗你做什么,我想你和孩子了,以后,我想一直守着你们一起过。”

“好,我去接你。”

宁安笑了笑挂断了电话,她以为所谓的他来接她应该是明天早上,可她想错了,因为半个小时后,刚进卧室准备睡的她听到了楼下佣人问好的声音,莫向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