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变故(一)(1/1)

“有人在吗?”

深巷之中,陆离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扉。

从他在祁统领那里得到的消息,第一个在小柳巷出事的童子,在小柳巷被查封之后,他的全家都搬迁到了这里。

此处离小柳巷,足有四五里远,位于四方城西北城区的一个深巷之中。

陆离的马车在巷子入口的地方就停下了,因为巷子太窄,马车进不来。

来时他注意看了看,这条巷子总共有六七家人,但是大白天的,竟然都门户紧闭,而面前这家人,更是住在巷子最深的地方。

“谁啊?”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在门内响起,随后大门咧开了一条缝,有人透过门缝往外面看了看。

陆离笑了笑,拱手道:“我是陆家商会的陆离,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你们。”

门内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会儿,过了良久才打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神色憔悴的中年妇人,看上去有四十余岁,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眼眶深陷,就像很久都没有睡觉了一样。

“你是陆家商会的?”

妇人谨慎的看了看陆离。

“是的。陆家商会的主人正是家父。”

妇人见陆离举止大方,衣饰华贵,心中已是信了一半。

“陆统领是你什么人?”

她又问道,并没有将陆离请进屋内。

“那是我二叔。”

陆离惊讶于这个妇人的谨慎,但还是和气的回道。

中年妇人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下来,双手在脏兮兮的围裙上擦了擦,拘谨道:“陆少爷,您进来吧。陆统领帮了我家很大的忙,如果不是陆统领,只怕我们也没有办法搬到这里来。”

一提到陆进,两人都有些沉默。

进了大门,中年妇人在前面领路。里面是个脏兮兮的院子,一条污水沟从院子边上穿过,院子里还养了两只鸡,空气中混合着污水和家禽粪便的味道。

前面的中年妇人有些难为情的转过头,低声道:“陆少爷,您先进里面坐会儿吧,我给你倒杯茶水。”

陆离前世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倒也没有意外,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进了中间的客厅。

妇人离开了一会儿,应该是去厨房倒茶去了。

陆离在房间里坐下,客厅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张发黑的木桌,几张粗制的木凳子,桌上摆了两副碗筷,里面还有些没有吃完的食物。

他皱了皱眉,这碗里的食物有点像糠,看来这家人的生活确实很贫困。

“四娃儿,你的皮球怎么又丢了,奶奶不是昨天才给你做了一个吗?”

陆离一脸诧异的看着房间的角落,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这才发现客厅阴暗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

只是这老妇人身子实在瘦小的不行,客厅里光线黯淡,他进来时竟没有察觉到。

“是那孩子的奶奶?”

他走上前去,弯下身。发现老人手里还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像是猪肚之内的内脏,有股腥臭味。

她手上不停,一直在缝合。

“婆婆,您这是在做皮球?”

这个东西他小时候也玩过,猪肚缝合的皮球,很多小孩子都喜欢玩,只是有一股很怪的腥臭味。

“你是谁?”

老婆婆的眼神很怪,双目中眼白多的渗人,皮肤上满是褶皱。

“你看到我的四娃儿了吗?最近他老是弄丢自己的皮球,我都给他做了六七个了。”

“年轻人,你要是看到四娃儿,麻烦帮我告诉他一声,不要再调皮了,老婆子眼神不太好,做皮球怪累人的。”

老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陆离,浑然没有焦点,一直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客厅外终于传来脚步声。

“哎呀,陆少爷,对不住。我婆婆神志不太清楚,她要是跟你说了什么,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中年妇人一脸歉疚的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粗碗。

陆离点点头,表示并不在意。

两人在桌旁坐下,妇人拘谨的递过来茶碗,穷人家的东西,她怕陆家大少爷嫌弃,一脸忐忑之色。

陆离倒是不在乎,端起来便喝了大半碗。

“李婶儿,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找你们,就是为了我二叔的案子。我想请教一下,当日你家孩子在小柳巷出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中年妇人的神色顿时一变,脸色都发白起来。

“陆少爷......”

她支支吾吾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次欲言又止,但是眼底深藏的惊恐,又让她有些说不出来。

“李婶儿,你别怕,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告诉我,我二叔因为这件案子已经出事了,我不想我二叔白死。”

陆离沉声说道。

李婶儿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断断续续的将当日在小柳巷的案子说了出来。

听完了李婶儿的叙述,陆离面色变得阴沉了下去,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祁统领告诉自己的案情,最多只说了六七成。

比如说,李婶儿家的孩子,死的时候背上被利器刺破皮肉,划出了一道诡异的符文,嘴巴里塞满了头发,这都是他没有告诉自己的。

.....

离开李婶儿家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向西边偏移。

出了门,陆离看了看天上。

今天的天色其实还算不错,云层没有将太阳完全遮挡住,走在这深巷之中,身上隐隐还有一丝凉意。

巷子的入口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目光穿过巷子尽头,光线穿过入口,明晃晃的。

“我不是让小六在巷子口等我吗?这臭小子,人呢?”

陆离皱了皱眉,巷子的入口空荡荡的,几个孩童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最让他郁闷的是,小六这小子不知道把马车驾到了哪里,并没有在巷子口等自己。

他缓步朝巷子口走去,一连走了十七八步,忽然双眉一凝,停了下来。

陆离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青色墙壁。

“错觉吗?”

他有些疑惑,之前来的时候,他记得这里应该是有一个门的,是李婶儿家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