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名突然冷了脸色,谢陵摸了摸鼻子,一脸莫名其妙。

“无名,你……”

正待追根究底,就见诸葛风月摇着金扇子骚气十足地走了过来,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谢陵打心底看不上这种风流纨绔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与诸葛风月不是同路人,便不着痕迹地看向别处。

“哟,好久没看到本公子可爱的人影,大家有没有想我呀?”

叶琉璃几乎忘了这个骚包的存在,冷眸一扫:“这几天死哪儿了?”

诸葛风月昂着头,得意洋洋地道:“本公子出城去快活了。”

叶琉璃小脸一黑。

全城戒备忙碌的时刻,诸葛风月怕是最闲最自由的人了,想出城就出城,想来就来。

“怎么不继续醉死在你的温柔乡里,回金陵来干什么!这里疫情一天不好,那些勾栏院子便不会开门迎客。”

“呵,本公子就是知道此处的怡红院、宜春院什么的不接客,才要去其它地方找嘛。”诸葛风月一把合上金扇子,猛地敲在叶琉璃头上。

“我们的小……无名真是笨的可爱,而本公子不顾染病的危险抛弃了美人佳酿,自然是因为担心无名的安危嘛,听说金陵出了刺客,本公子立马放下怀中美人马不停蹄就赶了回来。”

看看小王妃是否安好无损?

叶琉璃的脸已然黑如锅底,眸底翻滚的暗涌预示着她的愤怒。

眼见叶琉璃濒临爆发的边缘,诸葛风月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那个……忠人之事负人所托,本公子自然得随时关心无名的情况,伤了碰了,本公子不好交差啊。”

要是小渊渊知道小王妃遭遇暗杀时,他却跑到几十里外的地方喝花酒绝对要……火烧他的魅色生香馆。

要他命.根.子哟。

叶琉璃扯了扯唇角,什么也没说,眸中怒意转瞬却消失大半。

谢陵眸光微凛,敏锐地觉察到无名是因诸葛风月那句‘忠人之事负人所托’而消气的,那个人是九王殿下吗?

能指使的动诸葛风月的人,除了其母上长公主,就只有君临渊了。

他不会傻得以为跟无名有交情的是当朝长公主,那必然是君临渊跟无名交情颇深。

“无名,你可知九王殿下已有婚约?”谢陵看向无名的眼神多了一丝怪异,咬牙切齿地开口,显然已经脑补了不可描述的画面。

“知道啊。”

叶琉璃扬唇,心里正想着君临渊,没有立刻回味过来。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希望无名恪守做人的底线!”谢陵嘴角抖动,冷冷地留下一句,拂袖就走。

欣赏无名是一回事,若他真跟君临渊有什么不正常的感情,破坏琉璃的婚事定不饶恕。

而君临渊能将诸葛风月这种人派来给无名,却没见他拿去给琉璃用用,这感情明显有高低深浅之别。

叶琉璃回过神来,顿时无语至极

自己就是叶琉璃,好不好?

“哈哈哈,笑死本公子了。”

诸葛风月瞪了她几眼,捧腹大笑,就差表演满地打滚。

“听到没?谢世子可让你不要随便插足别人的感情,哈哈哈。”

叶琉璃满脸黑线,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

“嗷嗷嗷……痛痛痛。”

诸葛风月跳脚抱着膝盖,疼的上蹿下跳。

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太狠了。

叶琉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抬腿朝府衙内走去。

忽然,一个脸色憔悴的妇人扑了过来,伸手死死地拽住她的裤腿,哭着祈求。

“神医,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叶琉璃转身,看到妇人怀中抱着刚满月的婴儿,婴儿却不断咳嗽,憋喘的满脸通红。

“是你。”

这位妇人便是刚进金陵城被夫家赶出家门的孕妇,幸亏遇到了他们才顺利产下孩子,好像叫素芬。

“先起来,快告诉我孩子怎么了?”

叶琉璃一把将素芬扶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没发烧。但却咳的非常厉害,就像老年人那种剧烈咳嗽,几乎要断气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病情变化迅速,抵抗力又弱,稍微救治不及时就很可能丧命。

“这样咳嗽有几天了?”

叶琉璃一边问,一边抱过她手中的孩子,将小孩竖着抱让他靠在肩膀上,手指蜷曲呈空心状轻拍打小孩后背,缓解痛苦。

“快三天了,第一天只是轻微咳几声,我们也没放在心上,哪知过了一天就变成了这样。”素芬跟着叶琉璃进入府衙,抹着眼泪说。

叶琉璃厉眸一瞪:“怎么不早送过来?”

素芬抽噎着,眼泪流的更汹了。

想到她夫家不好相与的婆婆还有懦弱妈宝的夫君,叶琉璃大致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估计婆家人害怕将小孙子送到疫区隔离,经历过儿媳妇发烧生产的一幕,以为小孩只是小病就疏忽了。

“你是不是也担心将孩子送过来,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隔离起来?”

素芬难堪地点点头:“嗯,我害怕他真的染上了瘟疫,你们会把他……孩子就真没活路了。”

“胡扯!即使孩子真的染上了疫症,我也不可能将这么小的孩子与那些染病的大人一同隔离。”叶琉璃解释了一句,而后又问道:“你夫家的人呢?”

“在家里,他们既担心小孩可能染了瘟疫,又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孩子只是无关痛痒小病,这三天早就将我们母子隔离起来,除了必要的饭食,他们不会接触我们母子。”素芬黯然神伤。

诸葛风月啧啧道:“你婆家人的人品真不怎样?”

素芬眼眶红肿,自己家境不好,本就嫁不到好人家,所有的苦只能往肚里咽。

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嫁对人,若所嫁非人,便是一辈子的苦难,而他的夫君不是她的良人。

叶琉璃没再问,抱着孩子一路去了后院的厢房。

轻轻地将哭闹不止的小孩放在床上,叶琉璃又从医药箱掏出一副现代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小孩的心肺功能,肺部有比较严重的炎症,还有痰。

但小孩太小,无法自主咳出痰,很危险。

“初步判定小孩得了肺炎,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肺痨。”

“什么!”

素芬吓得脸色一阵苍白,顿时哭出了声,“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救了?”

小孩得了肺痨,基本上药石无医。

以现代医学的角度看,小儿肺炎并不是所谓的绝症,以现代的治疗手段完全可以治愈,何况她还有强大的医药系统,不愁没有强有效的消炎药。

可对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来说,肺痨堪称绝症,尤其是如此小的患儿,几无治好的可能。

而且,中医西医各有利弊,一个月大的患儿病情变化非常迅速,且喂药也不方便,采取西医的治疗手段效果更佳,也更安全。

见无名凝眉沉思,素芬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以为神医也没把握治好,当即扑到床边嚎哭:“孩子,我的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