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虽然很大,但是两人携手相行,便是觉着这路很短,眨眼便是走到了府门口。
“在家等我,我很快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恩,玄凌,我等你!”
他轻轻揽住她,在她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我走了!”
“好!”
两人眼中都是恋恋不舍。
“玄凌!”
他终是不舍地放开了她,但是她却突然再次叫住了他。
轩辕玄凌回眸,轻轻一笑,“怎么了?”
“如果我的性命,是因为你被你要挟的情况下换来的,我宁愿不要活那么长。”
轩辕玄凌闻言,身躯微微一颤,他低唤了一声,“瑾儿!”
扶疏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玄凌,这些日子出走,我其实想通了很多事情,我们相爱,何必在乎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只要我们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日子,即使最后我们只是短短的一月,却也是永恒,但是你若是因为我,被人要挟,做出违反你心意的事,我会很难过,难过到,我觉得,我不该爱上你!”
轩辕玄凌看着她坚定的眸子,冷峻的表情忽然松动,他走得到她的身边,再次揽住了她。
“瑾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扶疏凝眸看着他俊逸的脸,“好了,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好!”
这次,他没有回头,举步离开,她也没有再唤他。
她知道轩辕玄凌有事瞒着她,她也知道他是为她好,他不想她就此殒命,其实,从前的她有些怕死,但是现在有了他,她觉得自己心中有无限的勇气,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似乎所有的困难折磨都是甜蜜的。
所以,她刚才的那番话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希望他不要为了他被别人控制,她相信轩辕玄凌这般聪明的人,应该是明白她的坚持。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会对一个人这般依赖,直到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才收回了眷恋的目光。
他进宫与皇帝商量要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扶疏转身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委实有些困乏了。
可才转身走了几步,却见卫西染迎面而来,想起轩辕玄凌怀疑他当初就是掳走自己的人,她不想与他打招呼,低头就拐进了一旁的回廊内,准备绕着路回房去。
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卫西染跟上来,扶疏心中略宽,便是继续走路。
“啊!”突然,半路伸出一只大手将她的手腕扼住,然后感觉一股子不容抗拒的力气将她重重一拉,整个人便是往旁边一倾。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扶疏诧异抬眸,一张如斧削过的脸颊猛地砸入视线。
“卫西染!”
对上他深邃幽冷的眸子,扶疏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样出现,肯定不怀好意。
“你放开我,弄疼我了!”
“你……在……躲……我?”紧抿的薄唇微张,他深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脚步在往她面前逼近。
“躲你,怎么会?”
扶疏堪堪往后移动脚步,直到被他逼到墙角,她退无可退才停住了。
卫西染伸出双臂,将她桎梏在他身前,他压低着头冷淡地讽刺道:“也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谁不想入他的销金帐!”
他以为她与轩辕玄凌在一起,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可笑!
只是,这一切她根本不必与他争论,因为,他只是一个对于她来说陌生的人而已。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似乎不劳卫统领烦心吧!”
“与我无关?”
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卫西染的神情满是冷漠的讥讽,右手却是突然扼住了她的脖子。
扶疏睁大了眼,他的手骤然用力,感觉脖子快要被他捏碎了。
他想要她的命。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抹强烈的杀气。
扶疏用力的将脸往后仰着,小手挣扎着想要去推开他的身体,眼眶溢满了泪水,却是倔强地没有滴落下来。
“求我!”
卫西染的声音略微压低了几分,却是带着磅礴的怒气,似乎还有一丝期待。
扶疏却是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冷笑,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夫人!”突然听到男子的声音,扶疏心中一喜,此人是轩辕玄凌留下保护她的暗卫。
“扶疏,你敢背叛我与轩辕玄凌在一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卫西染见有人来,此时还不适合与轩辕玄凌闹僵,将她放开,他留下这句话便是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寒冷的风中。
接触到新鲜的空气,扶疏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说自己背叛他?
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什么叫她背叛他?
“夫人!”
匆匆而来的暗卫见到扶疏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有黑衣人出现,他追随而去,不想却是有人故意将他引开,幸亏夫人安然无恙。
“没事,我先回房了!”
扶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往轩辕玄凌的寝室而去。
这个卫西染果然就是当初被掳走之后出现的那个男子,那日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她才没有听出来,刚才她细细一听,心下便是确定了。
他与那人联合威胁轩辕玄凌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方才差点要杀她,轩辕玄凌是不是为了那解药,受他们胁迫呢?
**
青幢赤络的马车上,轩辕玄凌一袭蟒袍端坐其中,皇帝派人请他入宫便是商量这迫在眉睫的战事。
“吁!”
马车突然停下来,只见帘子一掀开,便见一袭青衫的男子上了马车。
“如何?”
“回王爷,卫西染已离开!”
“派人跟着他没?”
明景点点头,“恩,已经派了轻功上乘的暗卫跟着他了,只是他在王府的时候,被王妃邱氏给叫去了半日才离开,而他离开的时候……”说到这,他抬了抬眸,沉声道:“他衣衫凌乱,似是……”
轩辕玄凌听完,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这般肆无忌惮,恐怕该是他现原形的时候了。”
确认这卫西染与扶疏被掳的事有关,他定是会有所行动,若是找到那个下药之人,或许,他还有机会。
只是那人自从这李睦率军而来却是没有了音信。
之前她带扶疏离开,那人的条件便是等李睦大军压境之时,他将临城的城门大开,引李军入城。
轩辕玄凌,你这一生还真是相当的讽刺。
他暗自讥讽一笑,眼神有些飘忽。
第一次,他背叛慕容长歌,让歌家军几乎全军覆没,当时,宗真帝拿扶雪威胁他。
当时他无权无势,他别无选择,为了扶雪的安全,他只能做了背信弃义之事。
但是自那以后,他便是暗自发誓,此生,他一定要达到没有任何人能再次威胁到他的高度。
如今,在天阙他也算是一手遮天,可是连她最爱的女子都不能保全,他要这滔天的权势有何用?
“王爷,您真的决定放弃摄政王之位?”
明景的声音凌空而来,刺入他的耳膜,轩辕玄凌回神,“恩,此次入宫,本王会请求带兵抵抗李军!”
“刀剑无眼,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这样太冒险了,王爷不如向陛下禀明,您要归隐田园的意思。”
“这宗真帝一向多疑,即使本王要离开,他断然不会以为本王真心归隐,或许他会以为本王在暗中筹谋!”
明景又道:“王爷,恕属下直言,这天阙根本无法与李军抗衡,何不等……”
轩辕玄凌又何尝没有想过,这天下是谁的天下都与他无关,这些年他为天阙鞠躬尽瘁死,他要的不过是他所在乎的人安稳而已,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都是一样,只相信自己而已,这李睦野心勃勃,未必有宗真帝那般。
“此事无需再议,本王已决定,轩辕玄凌会在与李军的交战中身先士卒,自从,世上便再无此人!”
她不知道扶疏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他不想成为让她所不值得爱上的男人,其实这个计划他早就酝酿过,只是他一直没有实施,便是不想放弃,对于扶疏,他会努力让她活下去,即使她最后没有撑过去,黄泉碧落,他会陪着她。
如今的扶雪有霍水缨,不再是孤单一人,还有江逸在她身边,对她忠心耿耿,他便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王爷,这金蝉脱壳之计,是否要告诉夫人。”
听他说起扶疏,轩辕玄凌眼中原本的狠戾却是被一抹柔情取代。
“先别告诉她,那丫头喜欢胡思乱想,若是知道本王为了她放弃了江山,恐怕她会难受!”
剩下的日子,他只想好好的陪着他,没有这些雪花般的朝事所扰,唯一的方法就是从这摄政王的身份中抽身,但是想抽身并不是那般容易,无论是宗真帝还是李睦太子,他都不能轻易的脱离,除非,他用假死来一出金蝉脱壳,这样,他便是能与扶疏双宿双栖,若是老天垂怜让她解了毒,或许,他们能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她,不管是在哪里。
“王爷,您对夫人真好!”
轩辕玄凌淡淡撩他一眼,明景立马垂下了头,“属下该死!”
自从与扶疏在一起之后的摄政王早就非当初那个冷面阎王,他的胆子也越发大了,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原本以为他会呵责与他,毕竟,他这冷面阎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普天之下,谁敢得罪了他,可是头顶却是突然传来他的一句询问。
“明景,你可有喜欢的女子,你给爷讲讲,这姑娘都喜欢男人如何对她!”
想不到摄政王会跟他取经,明景嘴角一抽,“王爷,您这是为难属下,属下还未曾喜欢过姑娘!”
其实,他心底暗自补充了一句,在他的身边,他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去喜欢姑娘。
轩辕玄凌嫌弃地看他一眼,却又有些同情,“明景,你这二十年也是白活了,若是这次计划顺利,爷为你做主,帮你娶一房媳妇!”
明景嘴角再次抽搐,“王爷,属下此生只愿追随您!”
轩辕玄凌仍旧一张嫌弃的脸,“本王不好男风,到时候看看夫人是否愿意吧!”
明景一噎,他家主子还没有与未来的夫人成亲,却是事事要由夫人做主,想不到英明神武的摄政王,竟然也惧内。
他自然只敢暗自腹诽,只是这妇人的滋味真是这般好?
这王爷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入了宫。
偌大的皇宫,众人行色匆匆,宗真帝自从如妃离开之后越发的冷漠无情,许多人不明缘由,只因是这李睦进攻,从而让帝王性情大变。
当轩辕玄凌请旨带兵抗击李军,宗真帝并无异议,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在书房作画,朝政之事全都交给了大皇子轩辕羽澈。
退出了御书房,一道低沉的嗓音叫停了轩辕玄凌的腿。
“皇叔!”
“大皇子!”
这轩辕羽澈人虽聪慧,心地却是太过柔弱,并不是皇位的人选,他之前选择他,也是因为,他的经历与自己颇为相似。
他亦是有守护的人,为了他的母妃,他暗自隐忍。
“皇叔……”
见他支支吾吾,轩辕玄凌肃然问道:“到底怎么了?”
“皇叔,父皇这些天很不对劲!”
他自然也看出来了,大敌当前,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怎么了?”
轩辕羽澈四周望了望,随即低声道:“父皇那日给我看了一个秘密,是关于轩辕家的!”
“轩辕家的秘密?”
轩辕羽澈那日听完便是觉得这此事不妥,终于等到轩辕玄凌回来,赶紧将此事告诉他。
“皇叔,你可知道劫荒?”
轩辕玄凌摇摇头。
“那日父皇给我看了一本劫荒小札,他说其实在我们轩辕家一直代代相传一个秘密,而这秘密只有轩辕家的继承人才有权知道真相,父皇将这事告诉了我!”
“所谓的劫荒是一个被神界所放逐的王朝,劫荒王朝与神族的统治者战乱不断,直到劫荒战神逍遥的出现,才结束了长达万年的战乱,这个劫荒之地被地狱之沙所阻隔,我们凡人不得而入,那些神也出不来!听说那地狱之沙里有许多异世的凶兽,只要这李睦攻城,父皇说他会驱动法阵,放出凶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而那时候,父皇说便可以带领天阙的子民入得神地,尽享永恒的生命!”
轩辕羽澈将那日宗真帝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轩辕玄凌听。
他听完,轩辕羽澈便是问了一句,“皇叔,您相信真的有劫荒的存在吗?”
这个信息有些匪夷所思,他也算是博览群书,却是从未听说这个世间有这样的地方。
神,他并不相信,他从来只信自己而已。
踌躇半晌,他却问道:“大皇子,若是放出凶兽,百姓当如何?”
“皇叔,这也是我所忧心的地方,父皇说它们异常凶狠,若是放出来,这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大皇子,关于劫荒的事,我再去查查!宫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皇叔,你真要领兵吗?”
“恩!”
**
离开了皇宫,他刚出宫门,便是得到了消息。
“王爷,寻到那人的踪迹了!”
轩辕玄凌一喜,跨上一匹骏马便是扬长而去。
想不到此人竟然就敢待在临城内,而且离他的睿亲王府还不远。
当他赶到一间幽暗的院落,房门紧闭着。
他派遣的暗卫一路跟着卫西染,便是来到了此处。
这里没有一个守卫,倒是相当的怪异,轩辕玄凌伸出食指将窗花纸捅破。
卫西染果然在里头。
而另外那人!
虽然是蓬头垢面,一副撂倒窘困的模样,但是没有佩戴面具下的那张脸,即使化作灰飞他也认得。
居然是慕容长歌!
他竟然没有死!
无语言表的震撼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原本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前,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窗而已。
他是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那时候跟随在他身边,那是他所敬佩的第一人,除了他,还有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北凉宛如公主。
只是因为宗真帝贪恋这宛如公主的美色,设计陷害了他,更是让自己将他逃亡的路线提供,最终逼得他乱箭穿心,落崖身亡,连尸骨都未曾找到,这些年,他虽然未说,心中却是自责,因为他的关系,慕容家一百多口全部死于非命。
这些年,他总是会做噩梦,梦见慕容长歌找他索命。
“慕容长歌,你这是干嘛!”此时,屋内的卫西染见慕容长歌埋头捣鼓,终是忍不住发怒了。
这慕容长歌竟然好些天不与他联系,他费了好些力气才寻到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就在临城。
“配药!”
“这李睦不日便要到达天阙,你为何突然失踪!”
“配药!”慕容长歌依旧是淡淡的两个字。
“住手!”卫西染有些愤怒地揪起了他的衣领,“你到底要干嘛!”
“扶疏的药,我在配药!”此时的他神智似乎有些恍惚。
“她的毒药,不是你亲自配的吗?”
“是,但是我根本没有配解药,当时,我并没有想过要留下她的命!”
说到这,慕容长歌便是懊恼的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眶红的要滴血。
“既然没有配解药,那便让她去死!”
他得不到的,也别想让轩辕玄凌得到,让她好好地活着,让她与轩辕玄凌在一起恩爱缠绵,那么,他宁可她死了的好。
“不行,不能让她死!”慕容长歌摇头。
“不能让她死?”卫西染径自冷笑,“我这就去杀了她!想不到你为了一个小小的女人,竟然也变成这样!”
卫西染还以为他竟然对扶疏动心,一时间怒火烧心,这个女人,见谁就勾引。
“不许伤害她!”见他要做伤害扶疏的事,慕容长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双幽深的眸子满是怒意。
“不许?慕容长歌,你给我个理由!难道你也爱上了她?”
慕容长歌呸了一声,终是没有隐瞒,“她是我的女儿,慕容瑾,不许你动她!”
屋内的卫西染被这消息震惊到了极点,他勉勉强强地让自己镇定地开口,“你说,扶疏她是你的女儿?”
“是,如假包换,她从小被若芳带走后便是失去了音讯,那日看到你想侵犯她,我看到她身上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胎记,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听他说完,卫西染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这扶疏竟然是慕容长歌的女儿。
而她却是爱上了轩辕玄凌,爱上了自己的仇人。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啊。
“你胡说!”
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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