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乞丐
沈府的前门和后门其实就是一个小巷子之隔。
四月初的天气，沈府门外的柳絮有禁不住清风诱惑得早早就飘散开去，倒如同那白雪一般，洋洋洒洒，雪一般轻盈。
沈云素看着这样的场景，却微微呆住了。
京城种了许多这样的柳树，一到了这个时间总会有柳絮四处飘散。母亲柳氏是极其喜欢这种时候的，可是前世的她并不喜欢，是的，甚至是厌恶，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母亲都要默默的流泪。
她也曾经问过柳氏为什么，柳氏只说，她的家乡堤坝上种了许多这般的垂柳，一到初夏，便开始四处飘散，如同雪花一般。
原来母亲是想家了。
可是她并不喜欢家，沈家就如同一个牢笼，她未曾在这里感受到任何的温暖，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奢侈念想。
重生之后，再看这样的场景，却忍不住唏嘘。
人生，其实就如同这四季的轮回一般。来来去去，终究都会如同这柳絮一般会飘散开去。
可是，她不信命。她伸手握住了一小片柳絮，慢慢得放在了眼前看着，这柳絮的飘散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宿命么？
青萝就站在沈云素的身边，看着沈云素脸上的黯然，只觉得心中有些悲恸，她跟在沈云素身边已经半个月，她从来未曾看懂过她，只觉得她胸中装有万千丘壑，可是再仔细看去不过才一个十三岁的不受宠的庶出小姐。
“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啊。”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一个嘲讽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沈云素幽幽一笑，却未曾回头，只轻声说道，“没有想到欧阳公子竟然有跟踪的癖好。”
“屁话，我需要跟踪么？谁不知道你沈家住在这里的，再说了，我要从这里路过，路过你懂么？”
欧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直接两步窜到了沈云素的面前，怒瞪着沈云素，“你个小丫头片子，我是来告诉你，爷可怜你，决定和你合作。”
那故作正经的样子，倒是惹得旁边的青萝轻笑了一声。
而沈云素却未曾回头看欧阳，只轻声一句，“哦？是么？那小女子还要谢谢欧阳公子垂怜了。”
“哈哈……这才乖嘛。”
欧阳大笑一声，他身后的小厮正一脸大汗得跑到了他的身边，急忙将扇子递到了欧阳的手中。
欧阳昂着头看着沈云素，“不过刚刚那个公子不行，一看就是没有头脑的人，跟你不配。”
“是么？那欧阳公子觉得我跟谁比较配呢？难道是你么？”
沈云素盈盈一笑，正如那朗月映空，当真是光辉无限，看得欧阳微微一呆，瞬间反应过来沈云素是在调戏自己，“哼……谁会喜欢你这个没头没脑，而且没有丝毫规矩的丫头，没眼光。”
欧阳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去瞥沈云素，只缺见沈云素的脸上并无丝毫的变化。
“对了，那书信当真是你写的？你会模仿她人的字迹？”
沈云素不回答，只看着那飘飞的柳絮叹了一声，“欧阳公子，你认为这柳絮为何要飘飞呢？”
这话题转得太快，欧阳这才抬头看着那些飘飞的柳絮。
而此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个小乞丐，你还不给我站住，等老子抓住你，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而此时只觉得脊背上一个力道传来，沈云素的身子微微不稳，直接就朝着前方栽去，幸得青萝眼疾手快这才扶住了沈云素。
而这一来一去只见，却只见一个乞丐装扮的少年跌到在了地上，被身后的追来的人按在了地上。
欧阳被自己的小厮伸手抱在了怀里，有些吃惊得看着场上的情景。
却只见地上躺了一个小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是极其瘦小，身上的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隐约透出一股酸腐的气息来。
“将玉佩给老子交出来，否则打断你的腿。”
追他而来的那两个汉子，其中一人揪着少年的衣领，怒视着少年，“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妈的，就因为你，我们两兄弟都要被罚。”
可那少年却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嘴唇早已经乌青，身形本就瘦小，这样看上去倒是无比的1;148471591054062可怜，却又无比的倔强。
“哼……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定是为了你那妹妹。”
那汉子的手眼看着就要砸到少年的脸上，却只听得沈云素轻喝一声，“慢着。”
那两个汉子这才回头看着沈云素一行人，欧阳也从小厮的身上蹦了下来，“对，住手。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好意思么？”
那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只见沈云素和欧阳两个人的衣冠工整，一看布料都是价值不菲，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和小姐，只是他们还有东西没有要到，自然不会轻易放开那少年。
“你们是谁？我可警告你们，我们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参与，否则到时候……哼……”
那汉子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拳头。
沈云素紧盯着那地上倔强的少年，不知为何，刚刚她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初自己的锦安也是如此，若是犯了错，永远都是一脸倔强而又不甘得看着她。
他的眼神像极了锦安。
只是他到底不是锦安。
沈云素摆了摆手，对着欧阳说道，“算了，我们走吧。”那一刻语气有些悲伤，倒是让得欧阳一呆。
欧阳也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少年，刚刚本也是因为沈云素那么说了一句，这才想要出手的，只是既然沈云素说算了，那他也没有必要留下。
“哈哈……这才对嘛，这般可爱的少爷就应该好好呆在一旁嘛。否则伤了你的皮就不好了。”
欧阳本来已经笑起来的脸庞瞬间垮塌了下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可爱了。他又不是女孩子！
来福感受到自家少爷的怒气，直接停了下来，而沈云素只幽幽得看了两眼那两个汉子和地上的少年，也不说话。
“来福……”
来福直接慢慢得走到了那两个汉子身边，直接一手一个抡了出去。只听那两人惨叫一声，立即蹦跶起来，“你们等着……”
说完就直接跑开了。
而此时沈云素走到了那少年的面前，“你究竟是谁？盐帮的人为何要找你麻烦？”
“盐帮？你竟然知道他们是盐帮的人？为何不拦着我，完了，完了，你以后必须要保护我。”
欧阳嘀咕了两句，急忙跑到沈云素的身边，牵住了沈云素的衣袖。
沈云素轻笑一声，“欧阳公子，你逗我么？你确定你需要我保护？你身边的来福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锐夜，杀手排行榜的前十吧，据说锐夜的轻功可是一绝。”
欧阳的脸色微微一变，倒是来福依旧憨笑了一声，似乎什么都跟自己无关。
“哼……我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欧阳轻呼了一声，直接对着来福招了招手，来福走到他的面前，轻手轻脚得给他摇着扇子。
偏生地上的少年此时一跃而起，对着沈云素和欧阳做了鞠了一躬，“多谢救命之恩。他日有缘再报。”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沈云素拦住了。
“我本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那些人却不是好惹的。青萝，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回去救他妹妹吧。”
“你……”
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沈云素，沈云素轻叹一声，“你衣服虽然有酸腐的味道，只旧不破，加上那两人说你有什么玉佩是为了你妹妹，我就猜到你应该有个妹妹，你妹妹现在应该是病了。你走吧。”
沈云素本不是这般良善之人，只是一想到刚刚他的那个眼神，却总要想到自己的锦安，只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这才出手相助。
少年深深得看了两眼沈云素，这才朝着巷子的一端走去。
而此时欧阳拦在了沈云素的面前，“你为何知道来福是锐夜？”
“不过是凑巧知道罢了。难道我在寻找合作伙伴之前不应该调查清楚么？”沈云素深深得看着欧阳，她得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未曾到了眼底。这样看着倒真是让人有一种冰冷之意。
欧阳的心微微一颤。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也不知道自己和她合作到底对不对、
只是不管如何，既然她有本事查到来福就是锐夜，只怕她真有可能帮助自己找到神龙令。
前世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这个少年，而且与盐帮的人也没有交集。
不过也只是旁观罢了，应该不会沾惹到自己的身上。她深深看了两眼青萝，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慕天南呢？
“你为何会知道他们是盐帮的人？”
欧阳到底不死心，直接跑到了沈云素的面前。
“因为他们身上的记号和味道。”
“味道？”
“是的，难道你没有闻出来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潮水的味道，而且他们每个人的手臂上都纹有一只海蜇，刚那两个人出手的时候我看到了。”
沈云素漫步朝着前方走去，只剩下欧阳在原地愣住了。
那两个人真的有露出手臂么？为何他没有印象了呢？
来福望着沈云素的背影略有深意。